莫惊春后半夜都没有睡着,许是因为睡饱了。公冶启的大手在他的后背来回抚弄,那淡淡倾泻出来的信香笼罩在莫惊春的身上,让他不自觉沉下了呼吸,到了清晨时分,又半睡半醒,又睡了过去。
待第二日起来的时候,莫惊春看着那外头清朗的天色,没想到自己可以睡成这个德行,就算是外头的亮度,都没能将他给叫起来。
德百像是听到了莫惊春的动静,连忙从外面卷起了龙帐,轻笑着说道:“莫侍郎,您可算是醒了。”
莫惊春略显尴尬地坐了起来,哑着声音说道:“陛下呢?”
“陛下已经去上朝了,不过刚刚派人回来传话,说是太后有请,现下应该是往永寿宫去了。”德百将莫惊春在意的事情先说了一遍,然后又服侍着莫惊春将衣裳穿上,“您且坐着,奴婢去让人传膳。”
莫惊春道:“德百,张郎中如何了?”
德百像是没料到莫惊春会在起来后的第一句话就问起这个,沉默了片刻,这才小小声说道:“陛下在朝上找了个由头将张郎中打了个半死,但,这也怪不得陛下胡来,那张郎中在看到陛下的时候,正不依不饶地求陛下给您处罚,您瞧着……如此愚钝的棋子,也不知道是谁从坑里扒拉出来的。”
莫惊春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
就得是这样没脑子的人才够得用,虽然说他能够成为京官,就必定有他的才能,可是这横冲直撞的脾气,却是最能拿来利用的。
陛下也不是不知道那些人试探的打算,可是他压根就没打算留手,先将那个人揍了个半死,其他的留待后发。
等漱口后吃过早膳,莫惊春等来了老太医。
莫惊春今日起来,只觉得自己身上甚是轻松,再无前几日的沉重,更别说昨日的剧痛。老太医欣慰地说道:“您和陛下的同调实在是高,倘若是这般下去,您将来倒是不必担心。”他这里说的是莫惊春往后些时日的麻烦。
莫惊春轻声说道:“老太医,您当真给陛下开了……药吗?”
他到底没将那两个字说出口。
老太医的脸色微变,看了眼外面,压着声音,说得极其低,“陛下是直接从太医院亲自拿走的药,就连太医院的药案上,包括刘昊,都不知道此事。”他果然清楚莫惊春在说的是什么,一下子明了过来。
太医院都没有备案,刘昊都不知情……那想必,太后,更是不可能知道。
莫惊春的脸色逐渐发白,无奈地说道:“您这是……若是这个没保住,或者,往后又说其实不生下来,才更好呢?”
为什么这种药出现那么久,皇室中有,民间未必就有,可却是几乎无人使用呢?盖因这种药吃下去无痛无伤,完全不会有任何的影响……但,若是后悔,却几乎没有后悔药吃。想要解决此事,要付出的代价太大,几乎无人愿意。
老太医絮絮叨叨地说道:“陛下出现在太医院的时候,当真是将臣吓得半死。但是,陛下的想法……其实身为医者,倘若是一对伴侣想要避孕的话,我等其实最为推荐的便是天乾服药,可是古往今来,愿意的人实为少数。如今已经有了缓解的可能,但还是没什么人愿意,陛下年纪轻轻,膝下无子,却愿意做出这样的选择,不管将来如此,此时,陛下对莫侍郎,到底还是有几分真心在。”
莫惊春抿紧了唇。
倘若要说真心值当几个钱,那眼下,帝王却当真用他的态度做出了选择,这让莫惊春几乎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待老太医换过药方,叮嘱莫惊春还是要继续吃药后,没多久,莫惊春就等来了公冶启。
他先是感觉到了帝王的出现。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就像是莫惊春的意识里,突然被轻轻地触碰了一下,然后那种独属于他的天乾的安全感便油然而生,随着陛下出现在殿门口而攀升,最终徐徐落下。
莫惊春觉得那很奇妙。
这种连接,在天乾和地坤的结合里,都会出现吗?
…
莫惊春入宫,已经数日。
那一日,张郎中在朝中冒然的举动,引得陛下/身边的近侍神色大变,而后看似身体极度不适的莫惊春再也没出现过。就连在朝上,陛下接连数日阴沉着脸,其实多少流露了少许端倪。
有些许猜测,即便再难解释,可是此刻,摊开来说,这才是最应当合理的说法。
朝中有着少许议论,翌日,礼部尚书试探着提及了后位的事情,被公冶启阴阳怪气讥讽了不说,还当着大朝官员的面将好几个朝臣骂得狗血淋头,那说话之犀利,倒是将人嘲弄得面红耳赤,不敢说话。
谁都看得出来,陛下的情绪极其糟糕。
那便意味着,那一日张郎中当真的闯出了大祸。
而祸根——
莫惊春,还在宫中苦恼地面对着摆满了一桌的膳食。
也不知道陛下和太后吵的那一架多严重,即便是现在,太后都没有踏足长乐宫一步,却是经常让人往长乐宫送来各种东西,每日都堆满了莫惊春身前的桌面,让人叹为观止。
莫惊春实在是吃不下这么多,每日只能将这些东西分下去。
老太医偷偷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