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白/日做梦,可真是奇怪。
而帝王……
正始帝缓缓地看向刘昊的身后,一双猩红的眼底满是幽深。
顷刻,他垂下眉,手指蠢蠢欲动,像是止不住的杀念再度掀开,“让他们都滚。”正始帝倒退一步,猛地关上门。
这沉重的殿门险些拍在刘昊的脸上。
“传令,将孙尚福一家老小诛杀,一个不留。”
刘昊欠身,“是。”
孙尚福,便是刚才被拖出去的那具死尸,也即是上任的吏部尚书。
贪污受贿,本就当诛。
…
莫惊春摇了摇头,再睁开眼的时候,刘昊正在他身前担忧地说道:“您可还好?”
莫惊春认真打量了刘昊的模样,然后缓缓摇头。
没问题。
他刚才那瞬间的眩晕,更像是某种奇怪的错觉。莫惊春迈开步,朝着前面走去,“所以,中侍官,方才的问题,你可还未回答我,陛下招我入宫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刚才的问题?
刘昊两眼一抹黑,但嘴巴还是紧着回答莫惊春的话,“陛下方才已经被太后请去永寿宫,正在商议桃娘和大皇子的婚事。”
莫惊春脚下微顿。
这两个孩子已经到了成婚的时候了。
莫惊春从前也曾考虑过这个问题,生怕桃娘是为了别的考究,和桃娘认真促膝长谈了一次,相信她的确是愿意嫁给大皇子后,莫惊春这才放下心来。
但……
其实桃娘和大皇子的婚事,并非所有人都愿意。
最大的问题,就出在莫惊春和公冶启身上。
当年,公冶启在朝堂上语惊四座,让人惶恐,而到了今日,莫惊春时常出入宫闱,并未对陛下表示抗拒,两人也从未流露出别的传闻。这到底是真,还是假,到底是否两人已经……谁也说不清楚。
自从正始帝狠厉斩杀了所有和明春王有关的人后,已经许久不曾有人敢在陛下面前大放厥词。
若是公事,正始帝虽有脾气,却也不是个滥杀的人。
可若是私事,尤其是触及太后和莫惊春的事情,正始帝却从来都不会隐忍,就像是个盘踞在自己地盘上的恶兽,任何一点侵/犯与伤害,都会让他发狂。
莫惊春摇了摇头,既然是此事……
那也该让桃娘知道一二了。
这日子一旦定下来,距离桃娘离家的日子,可就不远了。
…
这一日,莫惊春留宿在宫中。
这也不是第一回。
今晨陛下有个小朝会,莫惊春与他一起起身的时候,公冶启还压在他的肩膀上不肯抬头,“夫子,不若,将他们全送去永寿宫和母后唠会嗑。”
莫惊春:“……那太后肯定很想揍你。”
公冶启嘀咕着什么“母后从来不揍我”“真的好困”“为什么大皇子还不生个孩子”之类云云,让莫惊春哭笑不得。
“他们才多大岁数,您就惦记着他们生孩子。”
公冶启痛苦地闭眼,“生男的生女的都行,赶紧来一个,寡人好跟着夫子一起去外头走走。”
莫惊春微愣。
正始帝总算愿意从莫惊春的身上爬起来,“夫子其实一直都想出去走走的吧。”帝王的语调慢条斯理,透着某种隐晦的暗示,“说来,寡人一直都是个是自私自利之徒,若是要让寡人撒手,任由夫子天高任鸟飞,寡人是没有这样的涵养……但,若是寡人可以跟着夫子一起离开,那岂非是另外一条路?”
莫惊春语塞,沉默了半晌。
“那您,也可以不专门盯着大皇子和桃娘。”他移开眼,“皇室中,并非没有合适的人选。”
……当桃娘应下了和大皇子的婚事时,莫惊春就意识到会有这么一日。
桃娘未必能成为国母,可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她身上要肩负的担子,却比莫家曾预期的,还要多上太多。
正始帝淡漠地说道:“可若是其他人,谁来保证,在寡人去后,夫子无忧?”
帝王是第一次直视这个话题。
莫惊春微蹙眉头,“陛下!”
正始帝笑了笑,“夫子,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寡人这病,是好不了的。虽老太医和李勋章那两个老东西不肯说,但寡人也知道,这于寿数有碍。不然,寡人为什么偏要留下大皇子,又偏要促成桃娘和他的婚事……”
他缓缓看向莫惊春。
莫惊春:“……陛下从前不还说,巴不得将臣吃了吗?”
公冶启叹了口气,抱着莫惊春,就像是抱着个大宝贝一样轻轻晃了晃,“可这么多年,寡人不也没舍得动手吗?”他侧过头去,咬了一下莫惊春的耳朵。
先帝不过四十来岁,而他能活多久,正始帝也懒得知道。
但该铺的路,他却早早就已经按下了。
“陛下。”
刘昊在外面提醒,小朝会要开始了。
这是贤英殿的内阁挑头的,莫惊春倒也不必参与,送走了正始帝后,莫惊春的手指按了按额头,思忖着待会得请老太医过来一趟。
莫惊春在宫内留宿的次数不多,但也不算少。
淡然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