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
他硬生生地被明春王给乐坏了,“王爷啊王爷,您对卑职来说,可是敌人。谁又会对敌人手下留情呢?”
他非常麻利地一剑一个,然后逼近了明春王。
明春王在看到何明东靠近的那瞬间,脸上那看似悲愤的神情猛地一收,然后就地一滚,一只吹箭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嘴巴上,含着朝着何明东的方向一吹。
何明东的浓眉紧蹙,紧急地扭开方向,从腰间抽/出来一条软鞭。
啪——
明春王避之不及,脸上浮现一条红肿。
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露出狰狞的神色。
…
“好消息。”
燥热的夏日,整个宫中,就连蝉鸣也没有。
自从有一年,正始帝说他不喜蝉鸣后,每年就会有人专门将这些蝉都给捕捉走,以免惊扰了陛下。但这炎炎夏日,并非去过了蝉鸣,就能缓解这炽热带来的烦闷,宫中的下人急促地沿着宫道小跑,跪倒在御书房的前面,双手奉上一份奏章。
他的额头,满是大汗淋漓,想必这一通路途,对他来说,燥热非常。
“陛下,是莫广生传回来的好消息。”
正在和内阁说话的正始帝挑眉,让刘昊将军报给送进来。
许伯衡坐在正始帝的右手边,捋着胡子说道,“看来,合该是让我等老臣期待已久的事情了。”
正始帝懒散地说道:“若是不是,那该怎么说?”
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许伯衡,状似威胁。
许伯衡笑着摇了摇头,“那自然是自打嘴巴,什么都不说了。”他那说笑的模样,显然是不将陛下的威胁放在心上。
正始帝斜睨了他一眼,然后打开奏章看了几眼,脸上多少是露出了好笑的神色,玩味地说道:“他居然跑到江南去了?”
“明春王?”
许伯衡非常敏锐地问了一句。
正始帝颔首,“确实如此,何明东是在江南抓住他的,若非如此,他都不知道要逃到哪里去?真是有趣,从他的行踪来看,他是打算渡江南下吗?”
江南已经是够南,他还要继续往哪里去?
去到岭南之地吗?
正始帝将奏章倒扣在桌面上,昂首笑着说道:“何明东已经抓住了明春王,不日就会派人要送他入京。等到莫广生将各地的叛军清/理干净后,寡人想,这一桩闹剧,就该落下幕布了。”
薛成笑着说道:“陛下,这可是大好事。”
“之前还以为,或许是要拖延到秋日,才能再迎来结束。没想到,这刚入夏没多久,就听到了这样的大好消息。”
“再则,边关也听说,异族害怕莫老将军,已经再一次提出了议和。”
“今年可真是接二连三的好消息……”
“再打下去,也未必是好事,这国库中的银两虽然充足,却也不是这样消耗下去的。不管是粮草还是军费,这些可都是大把大把的钱,总不能将所有的筹码都压上去。”
“呵呵,行了,户部尚书,谁都知道您这压力大了些,但这该打的战事还是得打,总不能让百姓们平白受苦。”
“经过这一回之事,臣等倒是觉得,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许伯衡笑呵呵地听着内阁其他阁老的说话,不由地看向一直沉默的正始帝,捋着花白的胡子说道,“陛下,您打算怎么处置明春王?”
他这话,可不是在担心明春王的安全。
但,某种程度上,也是在询问着另外一桩事。
对明春王处置的手段,将会接连影响到其他朝臣的态度和看法,那些作壁上观,或者隐在暗处的宗亲,也会视同陛下的态度,来推测他的看法。
正始帝似笑非笑地说道:“寡人能有什么看法?”
他歪了脑袋。
“当然是格杀勿论。”
许伯衡对这个答案当然没有任何的惊讶,他只是平静地说道:“陛下,明春王所牵扯的人,怕是还有许多。”
正始帝的手指敲击在桌面上,笑嘻嘻地说道:“这和寡人所说的话,有什么冲突吗?所有和此事有关的人等,一切,都格杀勿论。寡人要将明春王府夷为平地,这样说,尔等可算明白?”
他就像是看着一群蠢笨不堪的笨蛋,苦恼地揉了揉额头。
却吐出极其凶残乖戾的血腥话语,脸上的笑意,纯良得有些不像话。
…
等内阁散去后,许伯衡是落在最后面的。
正始帝懒洋洋地叫住他,拄着下颚说道,“许首辅,您是怎么回事?今儿可是看着寡人,没有十次,也有七八次吧,难不成是时隔多年,总算觉得寡人这张脸好看得很?可惜的是,寡人不喜欢您这一口。”许伯衡是做不到跟陛下这样,将自己的私人事情拿出来开玩笑。
当然,陛下会这么说,也是因着这两年,两人的关系还算融洽。
许伯衡看不过眼陛下有些言行,但不论如何,陛下直到今日,都还算得上是一个贤明的君主,那……那些隐藏在表皮底下的晦涩,就没人会主动去揭开了。
许伯衡说到底,只是个良臣。
却也不是个非黑即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