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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是昨儿傍晚被送回来的。
众御医在谭庆山处只能勉强稳定陛下的情况,其他的东西都不周全,只能赶忙送回宫中处理。等到太后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时候,便看到一盆盆血水被运出去的模样,那会太后就险些站不住,是硬生生忍了下去,一步步挨到老太医急急出来,说陛下的气息薄弱,需要老人参吊住最后一口气……
太后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撅了过去。
结果送过来的老人参汤刚好分作两份,给太后也灌下去一碗。
女官秀林被太后抓得坐了下来,面露苦涩,轻声说道:“陛下的伤势已经处理好了,也不再血崩如注,只是……老太医说了,陛下的伤势太重,只能看,这几日能不能熬过来了。”
太后听了这话,脸色青一片白一片,沉默着坐了许久,才慢慢说道:“莫惊春呢?”
“莫尚书一宿没睡,如今还在长乐宫偏殿和内阁一起处事。”秀林的声音低了下去,“听说此事,或许和曹刘有关,昨晚审了一晚,就连薛青和宿卫都出动了。”
身为太后的人,秀林想要知道点什么东西,还不算难。
“曹刘?”太后坐起身来,“那个浪荡子,能有什么说道?”
前些日子,她才见过曹刘的母亲。
秀林扶着太后站起身来,紧张地说道:“曹刘在外游历的时候,结识了不少世家子弟,他们对陛下长年累月限制世家和宗族的事情不满,密谋着……”
她没敢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太后的脸色彻底冷了下去,透着几分阴森。
她呵呵笑了一声,“好哇。”
她的手指冰凉无比,按在秀林的手腕上,“好哇!”
太后:“去把莫惊春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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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太后重新回到自己宫中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内双眼通红,脸色苍白的妇人,冷冷地说道:“秀林,去将荣熙公主,郑家的,康家的,还有……”
太后一一罗列出来。
“全部都带入宫来。”
“喏!
…
莫惊春直到第二日下午,才记得要去给家里送信报平安,而他也是在那时候接到了家人平安回府的消息。
整个长乐宫乱糟糟,但在陛下的伤情处理完毕后,朝臣议事的地方又换回了贤英殿。
莫惊春真正再意识到时间,是第二日晚上。
在那之前,他就是在不断地争吵和激辩中度过,即便他有着京郊大营和宿卫的撑腰,再加上刘昊和太|祖令的出现,要一力压下朝臣的抗议几乎不可能。
光是谭庆山封锁一事,就不知惹出了多少异议。
再得知莫惊春身上揽下的重责,更有言辞激烈的言官剑指莫惊春,直言他是图谋不轨,挟天子令百官,干的是谋朝篡位的事。
当时,莫惊春已经连着十二个时辰一滴水,一滴米都没有下肚,嘴唇苍白得很,任由是谁,看着他都像是一个鬼样,憔悴得很,只一双黑眸却清亮得仿佛在燃烧。
莫惊春冷冷笑了起来,一手抓着太|祖令,另一手握着腰间的佩剑,漠然说道:“以我现在掌握的兵力和权势,想要在两日内夺下京城和周边的控制并不难,事到如今我还未动手,便是因为我不愿,而不是我不能,懂吗?”
莫惊春非但没有顺着那个言官的意思,急于去辩白和解释,反而赤|裸裸地昭示着自己眼下的权威。
“如今我与诸位大臣的目的一致,便是在陛下清醒前稳住朝纲,找出幕后凶手,不至于影响眼下明春叛军和朝廷的作战。目的一致,力气往一处使,到时候有了好结果,大家一并高兴。可若是有人在此时,还急于挑刺,分化诸位的见解,在如此危急的关头仍然要互相怀疑……
“那我不介意先送这些人上路,等陛下醒来后,我再去陛下跟前谢罪!”
莫惊春狠狠地将这两个东西摔在一处,砸在桌上那清脆的响声,还有他脸上毫不掩饰的凶戾杀气,才猛地让有些人想起来,这一位,其实也出身将门,也是在这一次里活生生杀出来的猛将。
他平日里低调温和,只是不想人前显露。
却不是因为他不能。
莫惊春恶狠狠将人威胁了一遍后,又提着心力和内阁商议了半宿,直到这一夜后半宿,他才勉强有了少许空闲的时间。
还得是刘昊注意到莫惊春不经意一个踉跄,才心口一跳,忙将莫惊春给扶住,呼喊着让准备吃食,然后又强压着莫惊春去沐浴歇息。
莫惊春直到停下来的时候,才发觉他浑身各处的酸痛,不管是伤口还是额头,都在撕着他的意识。身上穿的衣服,还是两日前破破烂烂的那一件,被推去沐浴时,莫惊春要脱下那些衣服,却已经不知简单用脱下来形容,而是生生撕下来。
那些血痂已经和皮肉黏在一处,撕得莫惊春吃痛,浑浑噩噩的精神也清醒了几分。
他在泡进热水的时候,才觉得人活转了过来。
之前四肢冷得冰凉,就连心口都发冷得疼。在身体逐渐恢复温暖后,莫惊春沉寂了许久的肚子总算咕咕作响,疯狂在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