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的双手和脑袋都被囚在同一个木枷锁上,随着走动,还能听到铁链作响的声音,郑云敏机灵地低头一看,正发现他的双脚也都被沉重的铁链束缚住。
那老者看起来有点面熟,但脸上满是憎恶怨恨之色,瞧着……
“清河王!”
身后有个熟悉的手帕交惊呼,压着声音说道:“居然是清河王。”
荣熙公主立刻想起早些时候入宫的莫惊春。
看来,陛下召莫惊春,正是为了此事。
长乐宫内。
莫惊春和公冶启两人对坐着下棋,已是有些时候了。
莫惊春的神色淡然,看着已经逐步陷入危机的棋面,却是毫不在乎,手指仍然摩挲着一枚棋子。
帝王毫不犹豫地吃掉了莫惊春大片的棋子。
黑棋已经包围了白棋。
“陛下,清河王已经押送到殿外。”
帝王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莫惊春的动静。
莫惊春盯着棋面看了许久,最终才落子。
只是一枚棋子的瞬间,又给白棋争取了一线生机。
公冶启笑道:“夫子倒是好有耐心。”
若不是有十足的耐性,未必能等到这个机会,早在刚才就投降了。
莫惊春:“臣没那么喜欢下棋。但,也不喜欢输。”
能赢的话,为何不赢?
等到这盘棋结束,莫惊春还是输了。
但是在那之前,他们两人的胜负一直都是有数的。
莫惊春:“陛下,让清河王进来吧。”
在朝堂还没有下令剥夺爵位前,即便他们犯下了谋反的大罪,他们仍然是王爵。
正始帝懒洋洋地将一枚棋子丢在门上,刘昊小心探出个头来,看着御书房内。
“让人进来。”
在门外跪了一刻钟的清河王就被拖了进来,浑身上下叮当作响,险些栽倒在地上。他到底年纪大了,苦熬了这段时日,从被抓到上京来,几乎是日夜兼程的赶路,风餐露宿。他又是阶下囚,别说是休息,受苦才是常有的事情。
刚才又在门外跪了一刻钟,起来时,清河王眼前当即一黑。
等他勉强站定的时候,清河王总算看清楚屋内的人。
除了坐在右手边正慵懒地看着棋面的正始帝,坐在左侧的人,却是莫惊春。
左侧?
清河王的心里擦起微妙的涟漪,自古以来都是以左为尊,莫惊春应当坐在右侧才是,怎可能坐在左边?
莫看这只是简单的座位,却是绝不可能错乱。
他正盯着莫惊春入神地瞧,当即额头猛地一痛,一颗棋子从他头上摔落下来,滚到了脚边。正始帝不知何时看向他,神色幽冷诡异,又冰冷得让人寒颤,“清河王在看什么呢?”
清河王笑了起来,笑容倒是有几分狰狞。
“本王这不是得瞧瞧究竟是何方妖孽,才惹得陛下此次发癫,诛杀我儿,逼反本王……本王可真是后悔,当初只派了那么一点人手,就合该将莫惊春在天街上撕开,方才能告慰我儿在天之灵!”
“放肆!”刘昊厉声说道,“清河王,你派人袭击朝廷命官在前,世子暴毙在后,岂能如此因果颠倒?!”
“哈哈哈哈哈——”
清河王嘶嘶大笑,“他配吗?”
如果不是世子因莫惊春而死,他压根不将莫惊春这个人放在心上,即便记得,也不过是因着要试探正始帝,方才派人下手。
正始帝扬眉,歪着头说道:“你是觉得留铭死得太干脆了吗?”他从软塌起身,黑色长袍加诸其身,透着森然的冷意。
帝王一步步走到清河王身上,看着仍然站着的老王爷幽幽说道:“清河王犯上作乱,见寡人仍是不跪,还不快快压着他跪下?”
分立左右的士兵看向帝王,又猛地低头看着清河王的膝盖,两人齐齐抽|出刀鞘,朝着清河王的膝盖侧边狠狠敲去。
随着两道清脆的断裂声,清河王猛地栽倒在地。
他的双手被木枷锁扣住,压根无法挥舞平衡身体,只能硬生生在剧痛里摔下去,磕得满嘴都是血红,一颗牙齿都掉出来了。
莫惊春闭了闭眼,知道方才清河王的话已经让陛下原本就暴怒的火气更上一层楼。他站起身来,踱步走到正始帝的身后,“陛下,清河王刚回京,还是得在朝臣们面前……”最后的几个字他说得极其低,除了他和帝王外都听不清楚。
但大体的意思都心知肚明。
总不能人刚回来,甚至不能活着上朝堂。
清河王的惨叫充当着背景,正始帝黑浓幽暗的眼神从他身上缓慢投向莫惊春,带着一丝诡谲和狰狞的郁色,“夫子在看到他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莫惊春微愣,像是没想到会有这个问题。
他沉默了片刻,认真思忖。
“……有些悲凉。”
清河王的遭遇,到底是自己作出来的。
世子因他而死,可他到现在还是执迷不悟。
正始帝冷冰冰地说道:“不,夫子应当愤怒,恨不得亲手活刃了他才是。之前的人都不过是配菜,他才是主谋。”
莫惊春:“臣确实恨他,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