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出奇,一个个身体都还康健,永宁帝自然高兴。
可是太子!
永宁帝想起东宫那张扬跋扈的小模样,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可是太子……
他最像,也最不像。
永宁帝没想到时间会过得这么快,曾经那么瘦弱的小孩一下子抽长到现在这般高大,进退有度,行事稍显偏激却自有法度,甚好。
就是太快了。
他低头看着桌上摊开的卷宗,咳嗽时止不住的猩红滴在上面。
太快了。
满朝文武,皇室血脉,卧榻之侧有无数贪婪的目光,假使他真的……那东宫将会腹背受敌!
“去,召许伯衡进宫。”
永宁帝用白帕擦拭着手指,漫不经心地说道:“别哭丧着脸了,药拿去热吧,我待会肯定吃。”
…
“该换药了。”
莫沅泽小心翼翼地给雪兔换药。
其实已经剩下个小疤,就连痕迹都快没了,可在莫沅泽的心里这仍是大事,就连上药也是战战兢兢。
伺候的下人都忍不住劝,可是莫沅泽振振有词,“这可是叔给我养的,我自当尽心!”
下人看着疲惫绝望的雪兔瘫在笼子里,咽下了劝说的话。
罢了,只是多余的上药罢了,顶多、顶多是虚不受补,忍忍就是了。
莫沅泽给兔子上完药后,就高高兴兴地抚摸着雪兔的背脊,尤其是毛绒绒的耳朵和尾巴,简直是爱不释手。
只是摸着摸着,他突然惨叫一声,猛地抱住小兔子,哭唧唧地说道:“阿雪受伤了!”
莫沅泽这声惨叫之下,整个院子是闹得人仰马翻。
直到徐素梅哭笑不得地给他寻来了个有养兔经验的老奴,方才解了困惑。
“小郎君,这非是受伤,也不是白色的血,这是乳汁。”
莫沅泽困惑地说道:“乳汁?”
老奴熟练地摆弄着手里的兔子,“您且看,这只兔子是母的。她这是怀孕了。”
莫沅泽僵硬住,看着那只兔子仿佛看到了崭新的事物,声音都小了许多,“这,阿雪怀孕了?会有小兔子吗?”
老奴:“这个时节确实是兔子繁衍的日子,不过……”
他微微皱眉,手指轻快地在雪兔的下腹扫过,又确认了几遍,最终遗憾地摇了摇头,“这只兔子没有怀孕,它只是以为自己怀孕了。”
莫沅泽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看着阿雪,“没有怀孕,又怎么会以为自己怀孕了呢?”
徐素梅给他招来这个老奴后,就去处理家中事务,如果被她知道这老奴“怀孕”不“怀孕”的一通说,肯定会立刻阻止。
可她不知道,而莫沅泽又很好奇地发问,老奴便也解释了。
“这些母兔偶尔也会这样,尤其是在春日,您是不是经常去抚摸它四处还有背脊尾巴?那会让兔子误以为是公兔触碰,所以会产生这样的误解。放着不管,过段时日便是了。”老奴的解释非常详细,也非常简单,不会让莫沅泽听去太多污言秽语,却也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
“虽然没有兔宝宝,但是这段时间也要好生照顾阿雪。”
莫沅泽接过阿雪,克制住抚摸的冲动点着小脑袋说道。
“砰——”
门外响起个尴尬的声音,屋内数人朝外看去,却是刚回家听闻小侄子闹出的事,过来探看的莫惊春。
只见他一脚踩在门槛上,一手按在门扉上。
极其用力,方才会猛地撞上墙壁。
“叔!”
莫沅泽高兴地叫着,抱着阿雪就要过去。
莫惊春却是踉跄几步,脸色苍白地看着他手里的雪兔。
就跟在看什么洪水怪物一般。
莫沅泽不满地扁扁嘴,“您这是作甚?阿雪可不是怪物!”他抱着兔子委屈地想,这难道不是叔送他的礼物吗?
又怎么会害怕呢?
莫惊春恍惚地想到,阿雪不是怪物,可他呢?
他会不会成为那种怪物?
莫惊春下意识抚上小腹,又猛地挪开,如同碰到了什么怪异之处。
他的脸色苍白透明,疲惫又绝望。
此时此刻,他万分憎恶自己这份敏锐。
夏泽进帐篷时,手中端着茶碗。
青玉菊瓣纹带盖碗里盛着澄澈的茶液,散发着淡淡幽香的茶叶在水面悬浮,在盖碗放下时,永宁帝正在烛光下揉着眉心,闷闷咳嗽了几声。
夏泽跪坐下来,身后的內侍将温度适中的水盆端来,而他撸起袖子,为永宁帝褪|去长袜,将冰冷的脚掌泡在水盆里。
永宁帝将手里的卷宗搁置下来,叹息着说道:“甭跪着了,你那老寒腿也没好到哪里去,且起来吧。”
夏泽是打小跟在永宁帝身旁的內侍,这么多年看起来只是个中侍官,却掌管着整个宫廷的权力,除了皇后能与他分庭抗礼外,这宫内外都敬着他。
也不得不敬着他。
永宁帝对他的信重,可是旁人换不了的。
夏泽起身,站在边上说道:“陛下,太医还在外面候着。”
永宁帝摆了摆手,平静地说道:“都是那老三样,药照旧吃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