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七十二章(5 / 7)

他突然笑了起来,眉眼微弯,流露出浓浓的笑意。

“陛下,昨夜,我很高兴。”

他轻声说道。

纵然陛下是知道的,但莫惊春觉得,他应该说出来。

正始帝便也看着莫惊春,那模样像是要将他吞进心里去。

莫惊春觉得从前的自己实在是蠢笨不堪,怎么会分辨不出那样的眼神……无声无息的渴望充斥在陛下一分一寸的注视里。

那与从前,乃是一般。

正始帝从未变过。

不管是这几乎能灼烧的热度,还是眼下这让人无力抵抗的热情,都像是一把燃烧的烈火,无声无息地侵蚀着莫惊春。

莫惊春有时会觉得可怕。

若是一退再退,他最终会退到哪种地方?

仿若身后,便是无尽深渊。

这几乎是无解。

正始帝仿佛没有注意到莫惊春这片刻的愣神,伸手捉住莫惊春的手腕摩挲,片刻后才说道:“昨夜说要送礼给夫子,却是只说了一半。”

莫惊春回过神来,挑眉说道:“昨夜的礼物已经足够。”

不管是那瑰丽的奇景,还是那庇护人的暗卫,这已经是足够,再多,却是让莫惊春有些承受不住。

公冶启却是摇了摇头,淡笑着说道:“那些算是什么礼物?不堪大用。”

他犹豫了一会。

莫惊春难得看到这样的神情出现在帝王身上,像是有两种复杂痛苦的情绪在他身上冲撞,甚至隐约透着残暴戾气,让他下意识反扣住帝王的手指。

正始帝缓慢低头看着莫惊春的动作,想起他昨夜的“醉态”,还有喃喃中的话语。

——“我只喜你一个,还是不够吗?”

正始帝垂眸,自然是不够。

帝王最终还是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然后将其压在了莫惊春的手上。

那很重。

这是莫惊春的第一个反应。

相较于之前塞给莫惊春的暗卫令牌,这一面黑铁所制的令牌却是异常沉重,几乎要将莫惊春的手掌压得抬不起来。

那沾染了帝王体温的黑铁令牌看不分明,莫惊春下意识将其翻转来看。

——“见令如见吾”。

这是令牌上雕刻的几个大字,龙飞凤舞,异常张狂。

莫惊春微愣,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开朝太|祖的字迹,而这令牌,却也是开朝太|祖的铁牌。他的心里有一个古怪的猜想,将这铁牌再度翻转来看,果然在其后面看到更为古色古香的两个大字。

——“特赦”!

莫惊春的脸色微变,将这令牌反扣在桌上。

“陛下,这铁牌,臣不可接受。”

在将这东西赠予莫惊春之前,公冶启分明还是犹豫,可是在东西给出去后,他却又是最稀松平常的人。

正始帝淡淡说道:“夫子以为寡人方才的犹豫,是因为觉得夫子不配?或者觉得这东西太过贵重,方才不肯给夫子的吗?”

他还未等莫惊春回答,便又说道。

“不过是一个器物,寡人想给,那便是给了。

“寡人犹豫,只不过是因为……寡人怕做不到。”

莫惊春微怔,看着方才还稍显暴戾的帝王已经收敛了通身戾气,不疾不徐地说道:“这面铁牌,夫子应当也知道来历,凡是我朝之人,只要看到手持这枚令牌的人,便需无条件无从。”

这是开朝太|祖令。

共有三枚。

从前至今,只给出去过两枚。

见令如见太|祖,理论上甚至可以调动兵马,即便犯了谋反大罪也可特赦,这便是这枚铁牌当初造出来的来由。

但是一直到今日,就算是各处都依旧记得这枚令牌的模样,无人能够模仿。

正始帝看着莫惊春,又更像是在看着遥远的未来,幽幽地说道:“夫子只管收下便是。”

莫惊春微蹙眉头,却是起身,踱步到正始帝的身前。

“陛下何意?”

正始帝突兀地说道:“夫子,之前的那六个人,寡人已经杀了。”

这话跟他们之前在交谈的话题毫无干系,但是莫惊春微顿,一下子他反应过来帝王何意。

他的脸色流露出一种奇怪的神色,说是难看,也不止,又像是一种无奈的悲痛,他低头看着公冶启,隐忍地摇了摇头:“陛下又何必如此?”

正始帝低低笑了起来,他看着莫惊春,眉宇才更是压抑,“夫子这话,不是明知故问吗?”

莫惊春敛眉叹息,“我没事。”

正始帝:“夫子若是不会武呢?”

他突地说道。

莫惊春想说什么,却是被正始帝的话打断,“如果夫子不会武,那昨日的事情,便不会是这样小小的伤势。”

莫惊春抿唇,帝王的话确实没错。

如果昨日换做是别人,譬如是隔壁的左少卿,那他起码得在床上躺好些天。

这便是差别。

再是一个偏差,就这么去了的人也是有的。

正始帝如何不后怕?

若不是有理智在,他怕是要诛连。

有时候正始帝心里的残暴,便连他自己也是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