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手。
那狸奴跑得不见踪影,唯独那条尾巴还在帝王眼前晃来晃去。
一直压抑的帝王在那一瞬彻底不耐烦,手指克制地紧握成拳,却是痉挛得发白。黑沉的眼底透着暗红,似隐有狂躁。别说是克制,他都几乎要翻出宫去。
这是近来吃药无法缓解的药性,要压过去,便少说等到下个月换药。
理智上清楚这是必经之路,可眼下正始帝却一腔躁火,性情暴躁。
演武场的武师傅都被他打怕了,暗卫里最高强的几个是绝对不敢跟他动手,正始帝如困兽之斗,在又一次差点弄死那只狸奴后,面无表情地将可怜的动物提了回去。
这狸奴虽然被养得膘肥体壮,但险些赴死的两次遭遇让她头也不回地奔向太后的怀抱。
正始帝:“这东西再养在寡人那里,就真的要死了。”
被他抽筋扒皮,拆骨分尸,再埋入地底。
正始帝并非在开玩笑。
太后感受着帝王那若有如无的暴躁杀意,不自觉地说道:“莫惊春呢?这几日,他未入宫?”
正始帝的脸色更为阴郁,“莫飞河和莫广生回来后,他无事不再入宫。”
“掩耳盗铃。”太后嗤笑了声,“不做,难道便不存在?”
正始帝敛眉,这倒不是。
莫飞河老道沉稳,莫广生狡诈多思,耳闻不如眼见,如果莫惊春频繁入宫,说不得也要被他们看出来。
这是莫惊春最恐惧的事情。
他不愿的事情,正始帝也不强求。
……当然,只在一些事情上。
正始帝沉思,相较于从前,他似乎变得心软了?
太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你想见他,那就去罢。”
正始帝:“从前太后一直拦着寡人跟前,怎么如今却是变了性?”
太后:“你从前若是早早说了他的重要,哀家会拦着你?好在你不至于为了一个男人,将家国天下都倾覆,不然,哀家都要怀疑,当初生下你的时候,是不是忘了再给你长长心。”
正始帝哑口无言,其实,大概,那个……
他沉默了,没在太后面前说什么。
但皇帝的异样,在殿前不是秘密。
正始帝时常来往演武场,武师傅已经无人能够助他,最后迫得是柳长宁亲自下场。可怜他刚刚伤好痊愈,被陛下特赦回来,就要面对这样的痛苦。
但是柳长宁之前能身兼宿卫首领,自然也是个武艺天才。
有了柳长宁做打手,正始帝便好过了些。
陛下将这狂躁的压力发泄在演武场后,朝上朝下的事情便安稳。但老太医的脸色却一天比一天难看,直到有一日,老太医诊脉后无奈地说道:“陛下最近如何?”
正始帝淡定地说道:“无碍。”
除了锤炼的时间长了后,倒是无感。
从前听莫惊春说过他借用练武来发泄的说辞,倒是真的有用。
老太医却沉着脸色摇头,认真说道:“陛下,臣觉得您的脉象,并不比从前要好。”他已经调整过药方,不该毫无变化才是。
正始帝平静地说道:“或许是诊断有误呢?”
老太医沉声说道:“陛下,臣虽无用,到底还是有能为,还请陛下说个清楚。”
正始帝看了眼老太医,手指在桌上敲击了几下,不知是在沉思,还是在犹豫,顷刻后,帝王才不疾不徐地说道:“自打服药后,确实互相融合,也的确……是除了那一回后,并未真的暴动。
“不过寡人时常会听到一些古怪呓语,甚是吵闹。”
他的声音冰凉从容,仿若真的不为此所困。
老太医脸色微变,追问这症状从何而来。这人一旦上了头,便是不管不顾,也不怕正始帝一个恼怒咔嚓掉了他。
但正始帝既然说了开头,也不会隐瞒结尾,便也说了出来。
持续时间不短,至少得有几个月。
正始帝居然能生生忍到现在!
帝王漠然说道:“不是什么大事。”
老太医可要拍案叫绝,这都不叫大事,那什么才叫大事?!
这等幻听出现,可算不得好事。
老太医冥思苦想,突然说道:“陛下这些时日,还是没去见宗正卿吗?”
正始帝诡异地斜睨他一眼,“说这些作甚?”
“上回陛下说道,在宗正卿身旁能睡着。”老太医言辞凿凿,“如果陛下这一回不是骗臣的话,那岂不是说明,您的幻听,在宗正卿身旁会消失?”
正始帝屈指揉了揉额角,脸上面无表情。
良久,“不成。”
正始帝肃然说道:“寡人对自己倒是有几分知晓,如果真的靠近子卿,他必然讨不到好。”那种蠢蠢欲动的恶念一直蛰伏在他的皮肉下,自打帝王压抑开始,就从未停止过咆哮的挣扎。
在看到和莫惊春的曙光前,正始帝不想妄动。
老太医无奈在心里感慨。
他在皇家沉浮二十来年,对皇室内的事情看得太多,就算是正始帝的父亲永宁帝,脾性再温和淡定,也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正始帝这桀骜暴躁的脾气,居然还有生忍下来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