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毕竟是皇家中人,一旦牵连到这些宗室的事情,便与他们宗正寺有关。最近这两年皆是这些惊涛骇浪的事情,硬是把这些官员磨出了韧性来,纷纷自嘲是流年不利。只是这样的话可以放在心里说上几句,或是与亲近之人闲言细语,却不敢放在明面上来说。
毕竟这可是陛下的手足。
尽管陛下对这些兄弟的态度着实一般,可是四皇子与五皇子掀起叛乱一事,必定也让皇帝心中很是不满吧?
听到这样的言论,莫惊春在心里冷冷一笑。
别说是不满了,现在这样的情况怕不正是对上了皇帝的脾气?
正始帝高兴,还来不及。
这可是他一手促成的局面。
莫惊春本以为直到大朝会重新召开,他才会直到内情,却不想一日下值,他却在路上遇到了许伯衡。
说是遇上,或许不太妥当。
应该是许伯衡特地在等他。
看出来这点,莫惊春有些诧异,他忙欠身行礼,“许阁老这是……”
许伯衡笑呵呵地说道:“我想请子卿一聚。”
莫惊春受宠若惊,又觉奇怪。
难道许伯衡是为了当初他去信一事来寻他?心中想到这一点,莫惊春心下稍安,自然是赴宴。不论如何,阁老都亲自相邀,怎能拒绝?
只是莫惊春没想到,这宴,却是设在了许府。
许阁老府上的下人并不多,原本或是还有些,但是如今只剩下一个幼子,再加上老妻不爱动弹,便是要不得那么多人伺候了。即便是阁老府上,却也显得空荡荡,颇为寂寥。再想到曾经发生过什么事,莫惊春也忍不住垂眸。
不管许伯衡在朝上和正始帝的政见如何相悖,这却是他一直没有对许伯衡动手的缘故。不仅仅是因为他曾经是永宁帝说过可以信任的大臣之一,更是因为他本身的品性。
许阁老设宴,莫惊春总归是有些坐立不安。
他和许伯衡并没有什么交情,不过对坐着说上些话,反倒是缓解了这种感觉。大概是因为许阁老其实颇为和煦,并没有什么官架子,说起话来也温温和和。
莫惊春稍放松了些,言谈间提起了送信的事情。
许伯衡淡笑道:“陛下其实并未打算让老朽去劝说庆华公主。”
莫惊春微顿,他捉着茶杯看向许阁老。
看来许伯衡到底是猜出了正始帝的心思。
莫惊春:“……当时陛下匆匆来信,臣也不知内情为何,思来想去,便觉得此事还是应当告知阁老为妙。”他当时多少是带着些想要捉弄陛下的心思。
毕竟那时,莫惊春如何也想不到,正始帝居然是抱有那样的目的。
如果不是莫惊春突然来了这一手,也不会让许伯衡透过陛下这短短的安排推测出一部分内情,继而在出事时选择出现在公主府外。
庆华公主能不见的人有许多,却不能不见捧着御赐玉如意来的许伯衡。
许伯衡笑着说道:“子卿此举,便是误打误撞。”
莫惊春顿了顿,没有说话。
其实当时陛下和庆华公主的交谈,便已经看出他们两人的机锋。
庆华公主问,是否陛下让许伯衡去劝,便是问陛下,是不是为她留了一条后路。
而陛下答,他不曾有过,便是回庆华公主,关于他的态度。
并非所有皇室的感情都能如同先帝与正始帝一般。
正始帝与庆华公主这位姑母间,只有冷漠的算计与厮杀。
所以庆华公主才会心灰意冷,让正始帝将私兵都撤回去,那也是愿意负罪的意思。
然正始帝却是拒绝了。
许伯衡的声音苍老,透着少许看透世事的洞察,“不管庆华公主究竟是为了什么方才回心转意,但是这对陛下而言已是足够。既然公主殿下最终并未迈出那一步,就已经足以免去罪责。”
因为先帝对庆华的爱重。
莫惊春心里有一个问题,只是他知道有些逾距,便没有问。
许伯衡看他一眼,淡笑着说道:“你是想问,为何庆华公主分明与此事无关,却偏偏要趟这浑水。”
莫惊春抿唇:“……是因为,贤太妃是她的养女?”
虽然陛下说过,事后会与他说清楚内情。
可是莫惊春却是不敢想。
“是,也不是。”
许伯衡果然是朝野老臣,对于一些旧事知之甚详。他吃下一口暖茶,平静说道:“贤太妃之母,正是德清长公主。”
德清长公主深得当时皇帝喜欢,被破格提拔为长公主后,也并未远嫁和亲,而是嫁给了京城中的权贵。而她对当时的东宫和庆华公主异常喜爱,多次救他们于危难之中。
莫惊春微讶,听着这些皇朝旧事。
许伯衡:“先帝体弱,虽然贵为太子地位却一直不稳。而当时后宫之中,可丝毫不像这两朝这般安稳,而是风起云涌,堪比前朝。如果没有长公主相护,先帝与庆华公主未必……”
未尽之意,实在明显。
“先帝最终能够登基,也是得了她的援手。”
莫惊春敛眉,怨不得永宁帝登基之后对后朝之事并不热衷,而且对于太后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