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始帝方才的问话,也不知是否是故意垂问。
公冶启扬眉,听着莫惊春的回答,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半晌,他低低笑了出来,摇着头说道:“夫子,你先前还嫌过寡人想得太过长远,可是在夫子心中,不也正是如此吗?”
莫惊春何尝不是在猜忌正始帝?
他的脸色平静,“你可知现在,你的父亲正在何处?”
莫惊春微愣,猛地看向帝王。
公冶启的手指搭在膝盖上,声音微冷,“皇宫。”
…
“咳咳——”
莫飞河沉闷地摆了摆手,将眼前的灰雾扫了开去。在交战的时候,有宫人不小心打翻了烛台,将宫墙烧灰了一面。大将军刚刚才命人将其打扫干净,灭了火势,免得再惹起别的风波。
他跨过好几具尸体,声音冷静,“外头的动静停下了?”
“是。”
跟在他身边的却是柳长宁的副手。
柳长宁则是在最前线,与叛军交战。如今外面的动静停了下来,也不知道是柳长宁全军覆灭,还是四皇子的叛军成功得手?
莫飞河摇了摇头,这两者都不太可能。
皇帝为了示弱,在宫城内留下的宿卫人数不够多,虽然足够精锐,却只能分布在几处。如今正有一处是守在皇宫后院,正是拱卫在太后宫外,悉数交给了莫飞河。
莫飞河还记得当时陛下召他到御书房,提起此事时,心中满是震惊。
震惊于皇帝居然如此大胆,震惊于皇帝居然如此柔软。
正始帝道:“这道计划,唯一的缺陷便在皇城之中,寡人既是诱饵,皇宫也是一处诱饵,若是皇宫被破,太后被俘虏,便会是寡人最大的弱处。”外界传闻皇帝是如何凶残,但是那时那刻,莫飞河倒是觉得陛下并不完全是外界传闻的那般。
“陛下,若是庆华公主,也参与其中呢?”
正始帝淡淡说道:“若是姑母也参与其中,那却是怕不了了。她是不会让任何人伤了母后的。”
“大将军——”
狭窄的宫道外,突然有人飞奔而来,盔甲之上满是斑驳的血痕,眼底却是喜悦,“大将军,大将军,援军来了——
“四皇子和五皇子都被援军所捉,如今柳统领正在外头点兵清理杂兵!”
莫飞河的眼底猛地爆射出寒光,猛地一步挡在宫门前,“援兵是谁?”
这速度比预料中要来得快。
绝不会是京郊大营。
“乃是庆华公主!”
莫飞河的眼神犀利,他对于庆华公主的到来,并非带着善意。可是在确认过四皇子和五皇子身上,确实带伤,更是被捆绑丢在一旁时,又不得不确认了几分。
直到他看到在庆华公主的军中居然步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时,方才恍然大悟。
那人,居然是许伯衡!
庆华公主是一位面容冷峻的女子。
她身披戎装,骑在马背上飒飒英姿丝毫不逊男儿。
“莫大将军既然在此,那便随本宫一起拿下城防军。”她淡淡颔首,似乎并不对莫飞河出现在这里有什么意见,槍头拍在马背上,一夹着马腹,便掉转了马头,“许阁老便在宫内候着罢。
许伯衡站在宫城外凝视着离开的精兵,双手交叉行了大礼,久久不起。
城内精兵赶到城门口时,城门之外似乎也发起了进攻的号角。
这还真是凑巧赶到一处去了。
城防本来就是被临时替换,大部分仍旧是原来的士兵,不过是领头之人更换罢了。在领头之人的带领下,他们茫然不知地固守城门,直到城内走出了莫大将军,而城外赫然露出了皇帝的容颜。
由此震撼之下,城防军顿时溃败不已。
许多被临时替换上来的将领纷纷被底下的将士诛杀,最后紧闭的城门总算得以打开。从那城门中步出来,一人一马。
庆华公主骑在马上看着正始帝。
正始帝负手站在马车上,笑吟吟地说道,“原来是姑母施以援手,侄儿感激不尽。”他说得真像那么回事。
庆华公主冷淡地说道:“是你让许阁老来寻本宫的?”
正始帝神色微动,平静地说道:“不曾。”
天家两人四目相对,许久,庆华公主调转马头,冷硬的声音里不知为何透着几分疲乏,“此事了了,陛下将这三千私兵收回罢。”
“这些士兵既然是父皇赐予姑母,便不会由寡人收回。”
正始帝淡漠地回道。
庆华公主的背影微僵,不再言语。
这两人的交锋,或许只有莫惊春听出了少许,然城门打开,便意味着这一桩事情已然落下幕布,走向了结尾。
正始帝径直回到皇城,带着精锐兵马将城内叛乱的诸部悉数拿下,贤太妃,四皇子与五皇子全部压在大牢,更有无数叛军被逐城逐户捉拿,此一事,整整动荡了三日有余。
这三日莫说是皇宫,就算是朝野也是动荡不已。
正始帝在清除叛军,便停了大朝会,屡屡有朝廷重臣被招入宫中。除此之外的百官并不清楚其中的内情,只隐约知道四皇子与五皇子起兵谋反,更是在城外袭击了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