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如何应我!”她是当真气急。
刘家便是如此看莫惊春的?认为他会将妻子弃之不顾?更别说惠娘去后,莫惊春身边可有过一个两个亲近的人?
这些年老夫人看在眼里,晓得莫惊春不愿再过那种夫妻相对却各自寂寥的日子,便也一直没怎么强迫他,可如今晓得桃娘的事情,倒是将这几年的气闷都发到一处去了。
莫惊春哭笑不得,“老夫人,刘家的事情,且不着急,只是桃娘……”
他略顿顿,其实他都不清楚那孩子的许多事情。
徐素梅冷静地说道:“赶明我来下拜帖,请几个亲近的人家过来,到时候若是张夫人有意,自然会将孩子带过来。”
如此,也算是循序渐进。
莫惊春向大嫂道了谢。
徐素梅看着子卿在屋内烛火下仍然显得苍白的脸色,心中一动,笑着说道:“道谢可就不必了,子卿莫要再出事才是谢天谢地。你可不知道,我这两回接到宫中的口谕,可真是心里惴惴不安。”
老夫人轻笑一声,“好啦,前头陛下将人送回来时,还赏了个小厮,可不便是说的这事吗?”
莫惊春微顿,“陛下,有口谕?”
老夫人看他,眼底满是关切,“可不是?说是夫子体弱多病,怕是常常多思,又不爱与旁人多言,派个人盯着,往后若是有事,便来与主家说话。”
莫惊春:“……”这不就是耳报神?
不过这听着便也是个说笑的意思,老夫人也没将这埋汰的话放在心上。
莫惊春却是想,卫壹会不会和家里主事回报倒是不一定,倒是宫里那头,却是说不准。
莫惊春得了几日假期,倒是真的安心歇息起来。
翌日,徐素梅送出去的帖子基本得到了回复,再一日,便有几辆香车停在阍室外头,各家夫人带着家里头女郎小子登门,正是一片热闹。
莫惊春没有出去,他正在书房练字。
这并非是他喜欢的事情,可是每每练字的时候,整个人便会认真地沉浸到那种平静的氛围中去。每当莫惊春静不下心来的时候,都会如此。
一张又一张,莫惊春都不知道他写了多少。
胳膊微微抽|搐,他停下来揉|捏了两下,脸上有些怅然。
他没想好要怎么面对陛下。
公冶启此人实在太过偏激执拗,走一步便要算上百步,他那日最后的话语时时在莫惊春心里回响,只怕帝王真有这样的念头,却又觉得实在太早。
帝王今年,不过也才二十。
年轻气盛的时候,便以为一切的事情都能拿在手中,顺心如意。可实际上,这个年岁,不过是一切的开端。
“咔嚓——”
轻微到不能再细微的动静响起,莫惊春猛地抬头。
卫壹已经蹿了出去。
不一会,他手里拎着一个小姑娘进来。
她粉雕玉琢极其可爱,身上穿着粉|嫩的衣裙,双手正攥着下摆憋着一泡泪,要哭不哭的小脸红红的,让莫惊春惊讶不已。
“卫壹,快放她下来。”
莫惊春忙说道。
小桃娘双脚落地,站在原地低着头不说话,但是地上滴湿的几滴水痕却是让在场的大人都看得出来。
莫惊春有些头疼,却又有些敬畏。
缠着白布的右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微鼓的小腹,却猛地弹开,藏在袖里紧握成拳,仿佛丝毫不在意那将要崩裂的伤口。
左手慢慢放下毛笔,白纸上是刚刚写好的大字。
莫惊春的右手虽然受了伤,但是他左右手都可以写字。他示意卫壹退出去,然后绕过桌案走了出来,在桃娘几步外停下来,软着声音说道:“桃娘,你是怎么避开外头那道门的人进来的?”
莫府虽然人口简单,但是莫惊春的书院在前院,女眷宴客的地方是在内院,前院和内院间还是有道门隔开,也有人守着。
桃娘轻声细语地说道:“我让阿袖引开他们。”
阿袖应该是桃娘的侍女。
莫惊春索性蹲下来说话,几乎可以平视她的眼睛,“桃娘,是特意来寻我的吗?”
在家里头,张千钊对他们也是轻声细语,很是温和。在莫惊春平静轻柔的语气里,桃娘总算鼓起勇气来看他。
而这也是莫惊春第一次认真看着桃娘。
桃娘……要是与莫惊春一起出现,便抹不去相似感的那种相近。说不出哪里像,可是看过去,便觉得是一对父女。
“我想见见你。”桃娘的胆子似乎大了一点,“张阿耶,便一直请你过去。然后我藏在后面偷偷看。”小小女郎的声音软得很,带着颤巍巍的害怕与不自觉的孺慕。
莫惊春就这着姿势慢慢挪过去,直到他伸出手,就能摸到桃娘的小脑袋。
“桃娘……”
“你怎么了?”
小姑娘踮着脚尖想要去看脑袋上缠着白布的手,却又舍不得这短暂的相触,带着不可及的渴望。
莫惊春心头微涩,轻声说道:“只是不小心割伤了。”
“……是因为桃娘吗?你在生桃娘的气?”
小小女郎一个害怕,便软乎乎地含着自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