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
正始帝站在殿外幽幽地说道:“寡人还是头一回这般狼狈被赶出来。”
刘昊想笑却是不敢,义正言辞地说道:“陛下,您是打算去御书房还是长乐宫?”
正始帝脸上的笑意慢慢散去,忽而变得阴冷。
“不,去西华宫。”
…
莫府。
莫惊春这些时日吃食不进,厨房变着花样给他做东西,直到发现最近郎君喜欢酸辣的东西后,才勉强让他能吃进去一些。
但与此同时,他也时常会忍不住作呕。
且症状比之前要厉害得多。
他虚弱地靠坐在椅背上,痛苦地闭了闭眼。
先前还能忍受,可或许是因为去过长乐宫,他的身体就开始闹腾起来。
时时渴求着将正始帝叼进窝里。
他恼怒,在乱七八糟的床榻上藏起自己,最近便是墨痕都知道不能随意进屋里。莫惊春有点满意地闻着味道,半睡半醒。
直到他蓦然想起之前他应下的事情,才猛地睁眼。
他晚上还要去张千钊家里。
莫惊春坐在床边忍了又忍,还是慢吞吞地爬起来,换过衣服后,又将之前买来的酸梅塞进袖袋。他都险些忘了这件事,下了值就回家赶。
待叫了马车,莫惊春坐在车厢内颠簸,忍不住先含了一颗酸梅压在舌底,才缓解了骤然爬起的眩晕感。
他有些倦怠地伏在边上歇息,直到墨痕将他叫起。
墨痕小心翼翼地说道:“郎君,若是身体不适,咱就回去吧。”他都看得出来莫惊春额间的薄汗与脸色的苍白。
莫惊春用帕子擦了擦,摇了摇头,“已经有诺,轻易不可改。”
莫家和张家偶有往来,早就轻车熟路,墨痕和车夫也有人招待。莫惊春被引着去见张千钊,却不曾想在屋内看到的不是张千钊的身影,而是一个踮着脚尖正在摆着碗筷的小姑娘。她看起来可真是小,看起来约莫四五岁。
莫惊春看着她身上的衣裳装扮,理应是府上的小女郎,为了避免惊到她,他甚至没有再踏进去,轻声说道:“你且停下。”
他本意是想让她停下来,让他去做。
小女郎一吓,手一哆嗦,筷子便砸在边上。
她立刻转身看向莫惊春,秀丽漂亮的小脸上满是惊讶,那双眼睛……莫惊春一冷,她看起来有点像惠娘。
他心里犹豫,张千钊和惠娘有着千丝万缕的亲戚关系,他的孩子会跟惠娘相似本也是正常。
可莫惊春痛恨自己的敏锐。
张千钊这段时间的异样,时不时邀请他来家里,这屋内一直竖着的屏风,蓦然出现在屋内细心摆弄碗筷的、与惠娘相似的小女郎……
莫惊春嘴里本有的酸梅味道迅速化作更为痛苦的酸涩。
酸胀的情绪爬上他的心口,让他险些在这里吐出来,他猛地扶住小腹的位置,脸色骤然苍白。
“子卿!”因着意外被叫去厨房的张千钊匆匆赶来,在看到屋里内外一大一小的对峙后,脸色也猛地变了,“你……”
小姑娘不知不觉眼底蓄满了泪,跌跌撞撞往外跑,就连张千钊要抓也抓不住,忙让人去追桃娘,而后他才搓着手看着莫惊春,一脸犹豫挣扎。
莫惊春慢慢看向张千钊,忽而说道:“五六年前,正是我仕途最昏暗的时期。与我同窗的进士纷纷各有去处,唯独我还蹉跎在翰林院。即便我那时候已经看得出来是先帝有意打压,心中难免郁郁,广林是在那个时候,开始主动与我接触,宽慰我,待我心细。我引广林为友,以为至少在此处,还有三两友人相伴。”
广林是张千钊的表字。
“……所以,是那个时间对吗?惠娘与我说,在府内待着不舒服,要去京郊外的庄子暂住半年,她有孕在身,也不想我常去,我便遵循了她的意愿……”
莫惊春脸色苍白,眼睛却极亮。
“那个孩子,其实活下来了,对吧。”
张千钊知道莫惊春聪慧至极,打一开始便不是翰林院能困住的人,却不想仅仅只是这个照面,他便已经将前因后果都推测出来,甚至八|九不离十。
张千钊苦笑,抹了把脸,“是。”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将这秘密背负了数年,已经沉重不堪,“你也知道,惠娘与我家是有些关系在的。当年她去京郊庄子,最后两月因着过于抑郁,她娘家里派人请了我夫人过去陪她。”
那仿佛就在昨日。
“惠娘一直对你心中愧疚,想着将孩子好好生下来,可是千算万算,发动的那日,刚好是他的生辰。”
莫惊春微顿,心知他是谁。
是惠娘曾经的心上人。
“惠娘发了狂,她清楚你对她没有情谊,却待她极好,她不肯配合产婆,不愿将孩子生在那一日。结果硬生生拖了两日多,才把孩子生下来。”
而且她还借着张夫人的帮手,将消息拖延到了后半日,才传到了莫惊春的耳中。在他赶去别庄的时候,谁也不知道生下孩子后的惠娘郁郁寡欢,竟然溜进孩子的屋子险些将她掐死,还是张夫人从她手里将孩子抢下来的。
惠娘拖着血淋淋的身体说这个孩子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