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有我和父亲在,皇帝不会。”
徐素梅思来也是如此,只是莫名有点担忧,不过之前莫惊春已经表明过他与陛下的青白,她便没再多话。
等莫广生吃完,莫沅泽才小跑着进来。
“阿娘,小叔呢?”
“去武场了吧。”
徐素梅挑眉。
莫广生擦了擦嘴,抱着莫沅泽就一起出门去,“走走走,去看看你小叔现在的身手如何。”
徐素梅低低笑骂了一句,总是风风火火。
这才让人进来收拾东西。
…
灯火通明的武场里,莫惊春一人在练剑。
莫广成将儿子夹在胳膊下,被他见了,险些一飞剑过去将他刺上一刺。
莫惊春分了神索性停下,无奈地说道:“你再被大嫂看到,可不是得气坏她?”莫广生哈哈笑着,将腋下夹着的小儿举到肩膀上,让他跨坐着。
“这样可以了吧?”
莫惊春不理他,反正是他儿子,他觉得行就行。
莫沅泽的笑声满场皆是。
莫广生举着儿子晃到他边上去,“听说你在陛下手里英勇地救下一个言官?”
莫惊春:“不英勇,也没救下。半死不活着。”
“一样一样。”莫广生不在乎,“那都皆大欢喜了,怎么还不高兴?”
莫惊春归剑入鞘,沉默半晌才说道:“因为那一刻,我会劝阻陛下,只是因为那是在不该的场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果换做是在御书房,还是在别的地方,我可能会觉得……”
杀了就杀了。
莫广生将莫沅泽薅下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让他去别处玩,小孩很懂事地离开了。他抓了抓耳根,也跟着沉默下来。
倏地,他说道:“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是一名闯了七八年的副将带的我。他手底几千人,是为了拦住左翼的先遣队。”
莫广生舔了舔唇,声音低沉,“我们很顺利地歼灭了先遣队,没料到那里面有异族的皇族,结果主力都直接调转来追击我们。副将带着我们是深入草原,试图甩开追兵。然后,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一老一少。”
老的很老,年幼的极其年幼。
当时莫广生年轻气盛,只觉得那是无辜生命,就劝说副将放过了他们。
“……结果,子卿这么聪明,也猜得出来。”莫广生吞下水袋里的水,淡淡说道,“那女孩才六岁,她跟沿途的狼兵上报了此事,我们几乎被全歼,副将为救我而死。”
莫广生后悔吗?
他不知道,他只明白了无用的怜悯,在某些事情上是行不通的。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在九死一生里带着残部找到了异族主力的粮草,将之一把火烧了干净,又带着异族皇帐下的奴隶出逃,死死咬住主力军不放。若非后来我朝军队赶到,前后夹击之下骇得异族撤退,莫广生就壮烈在那里。
可生也是这般,死也是这般。
他活着,已经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活着。
莫广生轻声说道:“二郎,子卿,我与父亲在百姓的心中是大将军,大英雄,可是在异族眼里我们便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所以无用的慈悲是不必的。
所以莫广生可以理解正始帝的行为,因为快准狠的行为不单能成为震慑,也能避免后人效仿。
而莫惊春的犹豫徘徊,不过是他聪慧与天性的仁慈相悖。
他清楚地知道可为与不可为的界限,却也清楚什么才是更好的方式,然莫惊春太过自省,哪怕是一闪而过的念头,也会挖出来暴晒在日光下。
不管是自觉过于心慈手软,还是痛恨狠绝手段,都是一般。
这没什么不好。
只是活得太累了些。
莫广生其实看得出来最近莫惊春一直有心事,他太过沉迷武场,可他从前并不喜欢此道。如果说旁人还能是改了性,可是子卿是他弟兄,他如何看不出来他是在趁机发泄着什么。
“子卿,仁慈与冷酷并存,是好事一桩。”莫广生用力揉了揉莫惊春,将他的脑袋揉出了一团杂乱,笑嘻嘻地说道,“还有,你到底有什么心事,以至于你日日夜夜都困扰不休?”
在莫惊春要张嘴的时候,莫广生抬手,“如果只是为了这点事,那是不能够的。”就这么点芝麻烂谷子的小事,莫惊春要钻牛角尖也就是一会的功夫,不可能持续这么久。
莫惊春抿唇,叹息着说道:“那就不能说。”
莫广生翻了个白眼,用力搂着他的肩膀,“对我都不能说?”
莫惊春沉默,“……对谁都不能说。”
除非莫广生也能如陛下眼毒成那般,每次都瞒不住的话,那就没辙了。
可惜的是莫广生眼尖是眼尖,却还是没有公冶启那天赋,他从莫惊春嘴里撬不开话,只能郁闷地敲他的脑袋,最后被看见他“恶行”的莫沅泽尖叫着拖走了。
莫惊春慢吞吞用巾子擦脸,而后埋在里面深呼吸了片刻。
耳根的红晕并未褪|去。
他方才和莫广生靠得太近,都生怕兄长会以为他发了高烧。
连呼吸都是滚烫。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