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放着的一本法文原文书。翻开封面的硬封,便看见书内密密麻麻杂乱无措的牙齿印,细微的血迹已经发黑。
“疼。”
扉页遒劲的钢笔字划破纸张。
她愣住。
姜雨蘅听见自己道:“先下去吧。”
佣人们莫名,却也下去了,还贴心的关好了门。
顾之行生活十几年的房间里有太多太多东西了,多到姜雨蘅几乎数不过来。
橱柜暗格里从未拆封过的洋娃娃与衣裙。
没有扔掉的过大的磨出过血迹的跑鞋。
抽屉里堆叠着的止疼药与各种外伤药。
几张题目与父亲母亲有关的空白作文答题卡。
有些泛黄的,被写满了“忍”字的初中课本。
姜雨蘅想,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又或者说,其实自己都知道?
知道许多个夜晚,顾之行因梦到身份被戳穿而惊醒失眠。
知道许多个夜晚,顾之行在阳台痛得干呕。
知道许多个夜晚,那个逐渐沉默的扮作男孩的小身影曾想敲响她的房门。
那个白天,天气很好,顾之行的房间早已被提前装饰成了喜庆的红。温暖的阳光驱散开冬日的寒意,在这个色调暖融融的空间里,姜雨蘅却感觉到一种自骨头扩散到胸口的冷。
……
姜雨蘅用尽力气想要让自己站稳,她想摸摸顾之行的脸,却被躲开。于是,她收回手,道:“你恨我吗?”
顾之行凝视着她,像是困惑,又像是在回想。
姜雨蘅喉头涌过阵阵苦涩,胸口淤积的沉闷带起阵阵的燥热。
“对不起。”
“Youarewele?”
“……”
姜雨蘅笑不出来,只觉得眼睛愈发刺痒,她道:“等你成年后,这份让渡协议正式生效。我会挂着执行的名义,帮你料理。”
“嗯?”顾之行伸手就撕了协议,三两下,碎片落了一地,“行了,知道了。”
姜雨蘅眸中闪过惊诧,看着成为了碎片的协议,“你——”
顾之行扯了下嘴角,“跟你对着干是为了折磨你。搞你心态,但你自己把这东西给我,这就搞得我觉得很没意思了啊。”
“不过都到这份上了,因果已经结束了吧。”顾之行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眼表,转身走了,还不忘跟姜雨蘅摆手,“反正,这协议你已经公证过了,我撕了又不能毁约。再说了你把它交到我手上也只是表态而已,放心,既然现在是你给我打工,我争取少折磨你几次。”
“我离能真正继承的时候还远着呢,你就继续攥着你手里的东西多快活几年吧。”
“阿行——”
“又怎么了?”
“你……恨我吗?”
“……”
顾之行沉默许久,声音很轻,“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