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章在床上看书时,傅冕回来了,带着一身的香水酒气在床沿坐下,宋玉章瞥了他一眼,放下书卷,凑过去在他身上嗅了嗅,傅冕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想看看宋玉章的反应。
宋玉章面露陶醉,“好香,”他眼睛一亮,“这是出去找乐子了?”
傅冕确实存了那么一点逗逗宋玉章的意思,可看宋玉章的表现,不像是吃醋,倒像是羡慕,男人对男人的那种羡慕。
宋玉章眼睛亮完之后又慢慢黯淡下去,他人往后躺倒,摆出了四仰八叉的模样,道:“我想要一把剪刀。”
“要剪刀做什么?”傅冕手解了他睡袍上的系带。
宋玉章道:“凤仙头发挡眼睛了,我想给他剪剪头发。”
傅冕俯身下去,嗅了下他身上肌肤的味道,“我派个人帮他剪就是了。”
宋玉章两手垫在脑后,由着傅冕一点一点亲他舔他,等傅冕亲到他的脸上时,宋玉章忽然一扭脸,躲开了傅冕的嘴唇。
傅冕瞥眼过去,宋玉章侧脸看着有些冷淡。
两厢静默之下,傅冕伸手抓了他的肩膀,“竹青。”
宋玉章侧过身,“我今天累了。”
“整天歇着,怎么还累上了?”
宋玉章道:“滚。”
宋玉章乖久了,难得发一次脾气,叫傅冕全然没法动怒,他沉吟片刻,道:“你想要剪刀,我明天给你,到时我看着你剪,竹青,也别怪我,你在我这儿,总是欠一份信誉。”
宋玉章扭过脸,神情有些肃然,“你打算这样关我到什么时候?别说一辈子,我会疯。”
傅冕神情也略微沉了下来,“你到了海洲,就开始活心了,是吗?”
宋玉章一下坐了起来,“活心?什么是活心?想出去想玩想自由就是活心?那我是活心了,阿冕,我就算再对不起你,也没有像个犯人一样成天关着你!”
傅冕眼中散发着利光,他缓缓道:“你这是故意想同我吵?”
宋玉章一言不发地直接下了床,脚趿进拖鞋便往外走,推了屋门出去,过了一会儿,傅冕才下床跟了过去。
院子不大,宋玉章奔几步就跑到了大门前,大门前有人守着,见宋玉章衣衫不整地跑出来,眼睛一时不知道该往哪看,宋玉章要去动门上的栓子时,他们才忙伸手挡住了。
傅冕过来从背后拖抱住宋玉章,将宋玉章又抱回了屋内。
宋玉章倒没同他较劲,由着他扔回了床上。
傅冕面色阴沉地看着在床上微微喘气的宋玉章。
“明天我就跑。”
宋玉章仰看着天花板,“你只要不在,我就跑,他们不敢碰我,谁碰我,我就一头磕死在墙上。”
“又要寻死觅活了?”傅冕坐在床边,拉着他荡下的两条长腿扔回床上,“那好,从明天起,我就把你绑在床上,你哪也别想去。”
“那我就绝食。”
“你绝食,那戏子也别想有一口吃的。”
“也好,我们俩一起死,黄泉路上有伴。”
“够了!”
傅冕按了宋玉章的嘴,他手掌宽大,将宋玉章的下半张脸全给捂住了,到这个时候,宋玉章还是不看他,反而伸手一使劲把傅冕的手给拉开了,宋玉章转过脸,压低了声音,带着些许怒气道:“你被关上几个月试试,成天就那么几本看不懂的破书!我要跳舞要喝酒要看电影要赌钱!”
他说到最后,显然是有些自暴自弃般地委屈了,低头往枕头下面一钻,两只手牢牢地盖着枕头,只拿屁股对着傅冕。
傅冕刚冒出来的些许怒火又那么摇摇欲坠地熄灭了,他有些忍俊不禁地看着宋玉章那滑稽的姿态,伸手连他的
腰腿一起抱住了,“诶,竹青,我记得你比我还大两岁?怎么突然发小孩子脾气?”
宋玉章没反应。
“好哥哥,闹成这样,就是为了跳舞喝酒,看电影赌钱?”
“你别烦我,自己乐过了,就特意来恶心我,给我报仇?去你奶奶的!”
傅冕越听越好笑,在他身上亲了一口,向外扬声道:“拿两瓶洋酒来!”
上好的威士忌,木塞一拔,酒香立即就漫了出来,宋玉章给自己倒了半杯,抿了一口,脸上露出一点喜色,“好酒,”随即又有些遗憾,“可惜没有冰块。”
傅冕同他一起盘腿坐在床上,闻言便摸了一下他的大腿,“你现在不适合吃冰的,酒也该少喝,”宋玉章斜昵过来,傅冕露齿一笑,“我的好哥哥,这都是为了你好,今天喝一点儿,明天再喝一点儿,细水长流,也不会闹肚子疼。”
宋玉章又抿了口酒,用指挥般的语气道:“烟。”
傅冕下床又去给他拿了支雪茄。
宋玉章一手烟,一手酒,姿态娴熟,而且同他异常的契合,他天生就是个浪荡子,就该是这个样子。
傅冕一开始还只是含笑看着,看着看着他忽然意识到宋玉章的闹并非偶然,而是必然。
这么个大男人,成天被关在四四方方的院子里,什么事都不干,再好的人也要变成个废物。
宋玉章不是废物,宋玉章是条汉子,把一条好汉子养废,那会是什么样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