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孟庭静,他是有些失望,但只是失望而已,远不到绝望,其实他觉得让孟庭静当正主席,下面再设下两个副主席稍稍牵制或许会很合适,但是孟庭静不当这个主席了,这就让他感到不太对劲了。
不对劲在哪里,老主席暂时还没细想。
宋玉章坐了这么一会儿,倒是全然想明白了。
好一招以退为进。
他没有想到,是因为从来没有见孟庭静退过。
孟庭静高傲成了那样,让他几乎以为孟庭静是永远只会前进而不会后退。
这算什么?算是对他反将了一军?
宋玉章笑了一声,想他也很荣幸,至少逼出了孟庭静的这一退。
宋玉章离开老主席那,来到了聂家。
聂青云外出交际,人不在,聂饮冰在,正在院子里驯马。
宋玉章风尘仆仆地来,风尘不在身上,在脸上,聂饮冰拉了马辔头,将那烈马给控制住,用目光询问了宋玉章。
宋玉章一身白色的西服,双手盘在一块儿,语气微沉道:“孟庭静退出商会主席的竞争了。”
聂饮冰道:“为什么?”
“他说,”宋玉章瞥眼看他,“让我来当这个商会主席。”
聂饮冰略一思索,冷漠的脸上逐渐浮现出凝重的神情,商场上的事他懂的不多,但他会带兵,会打土匪。
手下有一半的兵不是自己人,那就别说打土匪了,光手下的兵造反就够喝一壶的。
“不好当。”
“不错,这是个烫手山芋,不好接。”
“那就不当。”
“不当不行,人都架在这儿了,我如果不肯,那些陪我们提出异议的人会闹翻天。”
“那我当。”
“你得了吧,”宋玉章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你这张嘴,你当了,以后商会倒是可以少开几次会。”他说完,自己在气头上又有些忍俊不禁,过一会儿没忍住笑了笑,一笑,心里那股急也就散了许多,他扭头看向聂饮冰,“我不是说你不好。”
“我知道。”
聂饮冰又拉了下马辔头,“散散心?”
“算了,哪有时间散心,想想怎么应对吧。”
宋玉章边摇头边笑,罢了,深深地叹了口气,“也是我大意了,我没有想到,他会来这样一招。”
聂饮冰低垂着眼,很客观道:“没有人能面面俱到,你是人,不是神。”
“你说的不错,我也不是神仙,不可能算无遗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银行行长的位子,他一开始坐上去不也背了几亿的债务?未必这商会主席他就真做不好。
宋玉章稍抖擞了精神,他看了一眼那枣红的马,忽然来了兴致,“饮冰,你放手,让我来试试这匹马。”
“小心,这马很烈。”
宋玉章已从他手中拉过了马辔头,“我喜欢烈的。”
宋玉章会骑马,但没有驯马的经验,上马之后被那烈马甩得死去活来,聂饮冰拿着马鞭紧紧跟随着他,以防他从马上掉下来,宋玉章双手死握住马缰,挣扎了一分钟后大声投降,“把它拉住——”
聂饮冰拉住了马,宋玉章立刻从马上下来了,就这一分钟,他浑身都出了汗,同时也承认人无完人,骑马他是真的不行。
商会主席的事一闹闹了一个多月,最后定下来的却是史无前例的改革方案,商会进行了改制,设主席一人,副主席两人,席内核心成员七人,加起来正好是十人,以后商会的任何决定都要经过这十人共同商议裁决,一旦反对者超过半数,便不予通过,副主席分为左右两位,仿照旧时以左为尊,所有成员三年一选,其中职能分配具体繁杂之处又有种种。
这已经是宋玉章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
主席之位实在是推无可推,他被迫当上了这个商会主席,同时拼死拼活地在核心成员中抢下了三个位子。
其实宋玉章怀疑孟庭静是故意漏这三个位子出来,这样看上去他们两边是五打五,能维持表面的平和,太过一边倒,或许孟庭静会觉得没意思。
如果孟庭静知道了宋玉章的想法,他一定会大声地称赞宋玉章不愧是他看上的人。
不错,他就是要同宋玉章在商会之中硬碰硬地干,让宋玉章好好享受享受被他尊重的滋味,感情上的事先放一边,先把对人的态度给矫正了,希望宋玉章能够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就任商会主席的日子,老主席请人算了很久,最终选中了三月四号,是个宜订盟的好日子。
三月四号当天,天降暴雨,惊蛰的雷提前响了,大白天的电闪雷鸣,狂风呼啸,黑云压城城欲摧,来参加就任仪式的商界精英们下车便连人带伞被吹得像陀螺。
原本该有记者在入场处拍照,可天气恶劣成了这样,实在无法,只能也先进去了。
宋玉章顶着暴雨进门,纵使一路有人撑伞,也是淋了个透心凉,头发衣服都湿了一大半,进去内堂一看,他发觉他倒不是孤独的,因为整个内堂全是落汤鸡。
老主席顶着一头湿发指挥十位成员站好。
宋玉章在中,孟庭静在左,聂饮冰在右,剩下的七人站到了第二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