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俞非鱼怔怔地看着他,忽然道:“你好像也并不是很高兴。”
宋玉章擦了嘴,抬眼瞟向他,“哦?何以见得?”
“我说不清,是一种直觉。”
“直觉?我以为女人的直觉才灵验。”
“我也希望我的直觉不灵验。”
宋玉章又去擦拭脸上的红印子,“你的直觉很灵验,我只是觉得他很好玩,其实我现在喜欢更威武高大一些的男人。”
俞非鱼道:“但我觉得你好像也并不喜欢我。”
宋玉章笑了笑,“讨我喜欢是很难的,”他挑眉看过来,乌眼珠黑黢黢的,“说不定要豁出命。”
俞非鱼回了棉纺厂——他住在那儿的宿舍里,有些头重脚轻地晕晕乎乎,他还没有在这样短的时间内这样迅速地爱上一个人,就像是被人从空中推下来一般四面失重,失重得太厉害,几乎有了天旋地转的意思。
俞非鱼在床上躺了半天,翌日竟然真的发烧了,烧起来还挺厉害,他是个挺重要的人物,工厂里立即便有人给他请医生并汇报给了孟庭静。
孟庭静道:“请大夫了吗?”
“请了,请了个洋大夫。”
“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就是感冒发烧。”
“知道了,”孟庭静手上捧着一卷书,这卷书是孤品,他看了一半,“派人好好照顾他。”
“是。”
属下正要走,孟庭静一眼瞟过去,不知怎么正巧望见了那人在笑。
“你笑什么?”
孟庭静不是个能让人偷着笑出来的主子,他自己心里很清楚,对这莫名其妙的笑容便感到很不舒服。
那人被他冷冰冰的语气吓了一跳,忙收敛了笑容,老老实实地答道:“是……是俞先生说话好笑。”
“说话好笑?”
“那大夫来给他看病,俞先生说不用看,他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那人忍不住又想笑了,“他说是相思病……”
孟庭静手上握着书卷,身下的摇椅僵冻般的一动不动,那人一开始还笑,笑着笑着便察觉出了气氛的不对劲,他是待在工厂里的人,难得来孟宅一趟,对孟宅里发生的事都不知道,孟家的佣人嘴紧得像哑巴,因为漏嘴说不准真的会被毒哑,那人越来越感觉到低沉的气压,都开始有些两股战战了。
“滚。”
声音很轻,然而还是将那人吓得屁股尿流地跑了。
手上忽然传来“撕拉”一声,孟庭静低下头,才发觉那纸张娇贵的孤品书籍被他的手攥破了一页,定睛一看,正将一个“忍”字撕成了两半。
“啪——”
书掼到了桌上。
孟庭静站起了身,扭头向屋内走去。
屋内的茶冷了,孟庭静倒了一杯慢慢抿着,喝完一杯之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正在这时,又有人进来了,“二爷,出事了。”
孟庭静冷冷道:“什么事?”
孟庭静一会儿没得到回应,将手上的冷茶“唰”的一声泼在人的脚边,那人像被鞭子抽了一般,紧张又飞快道:“大姑爷给张舞云做衣服,被大小姐撞见了,大小姐晕了过去。”
宋晋成最近在股票里大赚了一笔,手上钱一多,他便想要尝试着恢复从前宋家大少的身价,其中之一便是养小公馆。
同孟素珊撞上,他是绝没想到的,他的内心可是相当传统的,绝不宠妾灭妻,特意选了孟素珊不常去的师傅那,哪知道孟素珊常去做衣服的那个师傅回老家探亲去了,一来二去便撞上了。
张舞云年方十九,是个新近的小红星,红得快,脾气也大,见宋晋成甩开她去哄妻子,便恼火起来,上去同宋晋成吵架,她声音又尖又高,宋晋成摆脱不得,便低声呵斥了她,两人吵着吵着,孟素珊便晕了过去。
孟庭静进小院时,孟素珊已经醒了,只是脸色白着,宋晋成坐在她的床头轻声细语地赔罪,孟素珊面上神色淡淡,眼睫一颤一颤的,似是要掉泪,但又没有。
“素珊,你是知道我的,在我心里你永远是第一位的,你放心,我回去绝对要她好看,别气,你身子不好,不要生气,我们夫妻这么多年,你一病,我哪受得了……”
宋晋成正说着,听到脚步声便回了头,带着歉意地微微苦笑了笑,“庭静,你来了,哎,我们夫妻俩的家事怎么把你也给惊动了,真是……”
孟庭静手背在身后静静地看着宋晋成。
宋晋成被他看得稍有点心虚——只是一点儿,孟庭静也是男人,应该能理解他。
孟庭静移开了目光,看向半躺在床上的孟素珊。
孟素珊抬起眼,眼中有些莹莹的泪光。
孟庭静转过脸,宋晋成又告了句罪,“都是我不好……”
这句话说完,宋晋成就被一脚踹了出去。
孟庭静这一脚用了多大的力道很难说,宋晋成人飞出了两三米远,随后便扑倒在地上,嘴里一口接着一口地吐血。
堂内一下寂静得连呼吸声都屏住了。
孟庭静扭过脸,看向已经完全惊傻住的孟素珊,缓缓道:“这样的货色,你还要爱?”
宋玉章回到宋宅时,在车内便见宋宅门口有一辆车牌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