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源千穆都太嫩了。
红发青年藏在漠然眼底的复杂心绪虽然极淡,却还是被他注意到。
那时的他光顾着敏锐,不懂那分复杂是什么东西,直到很久以后,源千穆给他留下了一段录音一句留言,他才明白过来。
源千穆总把他“幸运”挂在幸运,到最后还不忘说他是幸运的笨蛋——源千穆眼里的自己又是什么,最不幸的笨蛋吗?
他不知道源千穆为什么会觉得他幸运,甚至在那么早以前就这么觉得。
如果能回到最初,他能早点意识到红发青年远远投来的目光意味着什么,他会给那笨蛋狠狠一拳,揍完了再告诉笨蛋,弄丢一个朋友的他一点也不幸运!
——源千穆会活着吗?
不,他已经死了。
——可背后的这个人和源千穆长相一模一样,连恶劣的性格……
不,他已经死了,而且源千穆跟江崎源放在一起比较,简直像只纯洁和善的小羊羔。
——即使如此,还是无法否认自己心中升起过希望,只不过又被强行掐灭。
金发男人的面庞还好被黑暗遮挡,否则他隐藏自己的努力会刹那前功尽弃,紧皱的眉宇,深幽的表情,暴露了所有内心。
他想把翻江倒海的杂念也掐灭,不巧的是,忧郁的歌声偏生在这时候又唱到那句“我的心不愿相信”。
“…………”
降谷零的神色又阴沉一瞬,不禁低骂了一句旁人听不到的脏话。
“你在骂谁?”
有人就是听到了。
降谷零冷冷:“你。”
“噗嗤。”
完全没信的样子,也不知道这家伙哪来的自信。
降谷零不想跟江崎源多话,毕竟他现在已经够烦躁了。
可有的人就算不开口也不动,仍能用各种方式刷着存在感。
——不断喷洒在耳后的呼吸。
——隔着衣物和一层血肉传递过来的胸膛的震动。
他看不到那艳丽得宛如某人独有的红发红眼,看不到与某人近乎毫无区别的脸,还是会被这些【活着的证明】扰乱心绪。
呼吸,心跳,只要这个人还活着就不会消失。
烦得降谷零想把江崎源就地扔了。
很好,还没扔,就又多了一个声音。
“降谷警官,你看到刚刚那个了吗?”
“闭嘴。”
“没记错的话,你有五个‘把柄’在我手里,麻烦对我客气一点哦。”
“……看·到·了,你想说什么?”
“啊,就这样?我想知道你的看法,不应该这么平淡才对吧。”
“装神弄鬼的把戏。”降谷警官斩钉截铁,完全找不到动摇。
没错,即使一路走来,他们或听或看,撞上了无数用科学解释不了的离谱事件——譬如人影变动物,室内飘飞雪,物体离地平行线漂移……
降谷警官的世界观依然坚固。
拜想象力丰富、动手能力极强的犯人们所赐,本世界的警官们见惯了各种稀奇古怪的作案手法,往灵异玄幻上靠的只多不少,一番折腾下来,不科学也能科学,还是不能科学那就柯学。
如此坚不可摧的三观,真是……让费心筹划了一番的幕后黑手惊叹。
“我很想知道,警官你的头真的是铁打的吗?”
千穆屈指,往眼前这颗金色的脑袋上狠敲一记,可惜没敲出响。
降谷零差点被敲得往前栽:“……江崎源,你有病?!”
“还真有。”
“神……”
“强迫症,高血压,心脏病,老年痴呆,以及看到笨蛋会死没药可救的绝症,现在全部发作,身为罪魁祸首的你准备赔我多少医药费呢?”
降谷零“?”完,冷笑:“不好意思,江崎老板这么金贵,我可赔不起。”
“那请你自己想办法解决,事先申明,我不接受卖身抵账,呵呵,想·都·别·想。”
降谷零又想骂人了,谁特么脑子瘸了要卖身抵账,他欠源千穆的修理费xN忘到现在都没还,要卖不如卖给鬼。
按理说他们正在逃跑,他正在绑架江崎源,在这个时间地点上,怎么都不该伶牙俐齿地互怼。
但他不怼江崎源实在是心头憋屈。
话已经到了嘴边,阴影中火光闪动的眼里,有他不经意间暴露得更多的真实情绪:“我看你——”
话音猝然顿住。
降谷零和千穆同时安静。
两人都听到,身后响起了彰显存在的脚步声,同一时间,似乎比背景音乐还要幽怨的男声也遥遥传来。
那男声幽幽道:“Bour——”
降谷零:“?!”
“Bourbon”的“bon”还没喊出来。
终于找到了人的白兰地:“?”
“Bourbon你属兔子的?!”
白兰地觉得波本也是个傻逼。
他又不是敌人,来找没有联系方式的同事要个三明治配方而已,值得Bourbon像见鬼一样飞速遁走???
……等等。
原来如此。
Bourbon这家伙……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