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前及时阻止——这是贝尔摩德最无法容忍的失误。
“不要多想。”
千穆仿佛及时洞悉了金发女人的心思,因为不适,后面的话十分言简意赅:“车速。”
“……都这种时候了,您还要担心超速吗。”贝尔摩德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了,大概她全部的无奈都要用在间歇性思路清奇的boss身上,“您在车上,我不会乱来,请相信我的车技,车速再快也不会出事故。”
千穆勉强抬起一边沉重的眼帘,缓缓吐出发热的两个字:“危险。”
贝尔摩德:“……好好好,我减速。”
这之后,贝尔摩德被迫抵着交通限速的上限,驾驶完了剩下的路程。
虽然交谈对保持清醒有不小的帮助,但千穆没有和贝尔摩德再说话,毕竟在驾驶中聊天会影响开车之人注意力,也存在不小的安全隐患。
千穆极力维持着清醒,在黑暗中晕晕沉沉煎熬了不知多久,终于隐约感觉到车身微震,似乎终于在某个地方停了下来。
处于山林间的疗养院到了,原本贝尔摩德飙车一个半小时就能开到这里,现在却是开了快三个小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贝尔摩德把车直接开进了疗养院后门旁的车库,从车库下到地底三层,需要秘钥解锁的通道也隐藏于此。
她去开启隐蔽通道时,千穆自己推开车门,从车上下来了。
摇摇晃晃半晌,双脚总算落在实地,持续了几个小时的晕眩好转了许多,感受着地下阴凉的空气,千穆倚着车身,托着额头推测,之前痛苦不堪的原因里,除了高烧头痛外又多了一个晕车。
身体免疫力下降得有点厉害,果然没有最丢人,只有更丢人。
他在无数debuff的加成下也能清晰体会到这股心如死灰,真就弱不禁风的样子都被看完了呗。
所以,当贝尔摩德过来,提出“我扶您进去”时,千穆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没有挣扎,默默接受。
“咔咔。”
数排白炽灯齐齐亮起。
研究所的陈设还维持着上次离开时的样子,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足足占满整面墙壁的资料架排列整齐,与如被暂停时间的精密仪器相对而立。
千穆不在的时候,贝尔摩德会定期过来打扫,检查各种机器能否正常使用,并及时替换补充冷冻药库内的药剂,保证随时能够取用。
进来之后,贝尔摩德随手按开换气系统,将室内陈旧的空气抽离换新,随后便匆匆准备起需要的器械。
千穆坐到了仪器台前唯一的座位上,几乎是瞬间进入了状态,挽起袖子,单手给自己消毒取血。
最初摘下采血针的针帽时,他的手指便开始不受控地微微颤动,当针头没入左臂肘部正中的静脉后,视线内是花花绿绿的闪动,被抽离的似乎不只是静脉血,还有他眼中原已趋于鲜活的颜色。
千穆深吸气后移开视线,手上的颤抖勉强止住了,在抽出三分之一真空管的血液之后,他努力平稳地拔出采血针,将棉签胡乱往针孔处一按,屈臂夹紧,另一只手取下密封好的采血管,放入贝尔摩德启动好了的仪器中。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检查手段,千穆按照习惯顺着流程都做了一遍。
本就颇为麻烦的过程,此时愈加艰难,因为他仍在不住地流汗,凌乱湿透的红发紧贴着滚烫的皮肤,喘息的艰难越来越明显,脸色红得惊人,嘴唇却白得吓人,不断涌上的晕眩,全靠意志力堪堪稳住。
贝尔摩德从千穆开始自己给自己做检查时,就变得异常地安静,没再说过一句话。
直到焦心难忍的等待终于过去,千穆强打精神,对照了一遍数据,眉间紧锁的褶皱似被汗水冲刷开,总算露出了一点轻松。
“跟预料的一样……没什么,烧退以后排斥反应就会消失。”
贝尔摩德闻言,立刻取来了退烧药,但千穆微微摇头:“不用。我现在的情况,最好避免其他药物作用,自愈才是最好的选项。”
“自愈……这样硬撑没关系吗?”贝尔摩德神情凝重,刚浮现的轻松消失了。
“睡一觉的事情。”千穆轻描淡写说完,在贝尔摩德的搀扶下站起来,“去休息室吧。”
贝尔摩德应下。
休息室就在研究所内,与实验室只有一墙之隔。
千穆坐至休息室的单人床上,衣物贴在身上粘稠得厉害。
虽然不舒适,防止受凉也只能忍受一时了,千穆想了想也没有躺下,打算就这么靠坐着凑合一夜。
贝尔摩德站在一边,显然是要给他守夜。
她正要去给千穆接一杯热水,走至门边的时候,一道声音让她顿住脚步。
“……还有。”
倚坐在床头的boss低垂下了头,红发挡住了他的眼和表情,嗓音似比之前还要低沉:“如果我一夜过后还没醒……就给我注射那个试剂。”
贝尔摩德的心随他的话音落定,一下跌入谷底。
千穆说了自己无法再承受别的药力,可那之前,他又提到了临时配制的那一针药剂,用途未对贝尔摩德言明,但贝尔摩德已从他的反应中,提前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