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尔森在知道黎觉予回华夏之前,还在想今年圣诞节举办圣诞宴会,祝贺黎觉予的成名,顺便诚恳地给两个孩子拉下郎配。
结果一觉醒来——侄子告白失败就算了,预备侄媳妇还要跑路了?!
费尔森的郁闷无人能知,他还没办法责怪林恩冲动——因为林恩的表情,看起来比亲妈跑路的那天,还要伤心。
没人回复,但黎觉予也不尴尬,自顾自往下说,说一些…费尔森等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事实上,那天我和朋友是认错人了。我们本来只是想结识法兰西公校的音乐教授,希望能用金钱或者别的方式,换取唱歌剧的机会…”
别的方式…说的有点委婉,但法国人都知道,大抵就是当情妇之流。
这倒是他们都不知道的。
话音刚落,费尔森和林恩同时转头,看向黎觉予。
“所以我一直很感谢你们,感谢你们从泥潭中把我救出来,感谢提供我站上舞台的机会…”说着说着,黎觉予都想哭了,“如果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我。”
“这个回国决定,我做得非常艰难,我…”说着说着,黎觉予哽咽住了。
因为这句话的潜台词,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代表着:今夜过后,无论是费尔森还是林恩都会消失。
就像物部夫人,就像物部将司那样…
偏偏她还不能将感情真实表露出来,只能极力控制自己,看起来潇洒一点,像一个即将进行长期旅游的人。天啊!她黎觉予连回忆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世界上没有一个角落可以珍藏她的回忆,只要幻境结束,她的快乐,她的悲伤,她最珍爱的人们,全都在风中飘零四散。
“好孩子。”
费尔森什么都不知道,不过这并不妨碍他表情变得柔软,不再硬绷绷。
他强忍深藏肺腑的剧烈咳意,轻轻抱住隔壁女孩瘦削的肩膀,说:“命运给你指出明路,但将路走出来的人却是你,现在只不过是多出一个回国的选项。所以别哭了,好吗?”
林恩也在说:“别哭了,妆容都花了,上不了台了。”
随后又补充:“虽然还是好看的。”
…救命他到底在说什么。本来林恩都不想来剧场了,告白失败又面临别离,由此诞生的矛盾情绪错综复杂,占据他整个脑袋。整整半年啊,他都跟在黎觉予身边,像个傻子一样去剧场,等黎觉予退场后又离开,一边骂自己没出息,下定决定不去了,但第二天总能找到别的借口反悔。
——今天晚上绝对是最后一次看黎觉予表演了;昨天没看仔细黎觉予的裙摆绣花,再去一次好了;今天没赶上开演片头,明天再去一次好了。
最后居然找出上百个不重样的借口,真绝。
今晚也是这样。
上车前,林恩说:自己绝对不会进去克里希剧场,绝对不要看到黎觉予最后一场表演。
然后现在,黎觉予哭了,林恩便立刻高举双手投降…总之他对黎觉予,已经鬼迷心窍了。
“克里希剧场到了。”
前方司机忽然开口,打破今晚最后一刻的煽情,圣诞音乐会要开始了。
不比巴黎歌剧院那种正经场合,作为私营剧场,圣诞音乐会要更浮夸、更有观众互动感。
譬如今年的剧场,就决定以面具音乐会的形式,欢庆圣诞。
开场就是带着雪白面具的“小天鹅们”,在舞台中间转圈。
“揭开一年的序幕!”她们唱。
“面具音乐会,看不清每个人的脸。”大家跟。
身后交响乐队,两边是克里希的小红星们,集体登场歌唱、跳舞…当然当中没有黎觉予,像这种取悦观众的集体舞台,只有够不着单独表演的普通歌手,才会塞在这里。
值得注意的是——苏珊夫人居然被塞进这个集体舞台里。
要知道,去年苏珊夫人可是拥有单独舞台,还和克里希剧场签署19个乐季的人啊!
台下,巴尔克先生悄咪咪嚼舌根:“我们多点鼓掌吧,这可是被黎觉予踩着上位的女人。”
虽然早知道歌剧界明星阶层变化极快,但真的看到“受害者”的时候,还是有点“抱歉”的,就是这种歉意嘛…悄咪咪混杂着爽感。
哎呀,我们黎觉予实在太厉害了。
舞台上,表演一个接一个,歌剧音乐剧时事秀轻歌剧轮番上阵,让没看过音乐舞台的人感叹,居然有那么多形式。
与此同时,他们也在等待,等待一个名叫玛丽的歌剧女明星。
有前排观众低声询问同伴:“不过你有见过玛丽的样子吗?”
同伴回复:“我没有,只有报纸粗略的印刷…看过就忘了。”
随后,这两人不小心瞥见坐在后排的女孩,没忍住低声感叹:“是华夏人长得比较像吗?我怎么觉得身后的女孩,和报纸上的照片挺像的。”
很像倒也正常,因为那女孩是黎昭,黎昭又和黎觉予是同父异母。
黎昭听到前排人的讨论,却没过多在意。
毕竟她行走在海外,也经常被洋人认错,觉得华夏脸孔难以辨认,只是她很好奇:玛丽到底长什么样?抵达法兰西的三天里,她听到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