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觉予看着他们跑过去的方向,总觉得心中不安渐强,像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忽然,一个抽噎的少年从街道处跑来,泪水涟涟。
还没站稳喘口气,就慌忙急切地喊:“快去救救你的母亲,她被人关起来了!”
“为什么!”男人吓了一跳,手上没轻没重地把孩子拍哭了。
几人连同黎觉予、黎母,一起跟着少年跑到公园外围,却发现大理石砌成的中心广场,站得满满都是人,他们衣服皮肤都脏兮兮的,只有一双眸子热烈得吓人。
“这些、那些大火,都是朝鲜人的阴谋!”
“犯罪的朝鲜人,必须得到争议的制裁!”
一群身强力壮的男人,将抓来的人聚在一起,对脑袋挥舞下锄头,就跟打地鼠一样。
被捆人当中,有的是在东京打工的朝鲜人,有的是日语不通的华夏人,有的是聋哑的霓虹人。不知发生了什么的他们,才刚从地震火海中逃出来,就莫名被几个男人捆在一起,带到此处空旷地。
“这里是幸存者聚集地吗?”有人用中文发问,应该是听不懂日语。
还没等黎觉予出声阻止,为同胞辨明身份时,一道银光咻得划过那人的脑袋,在黎觉予衣服上留下花朵一样的血迹。
男人认出被捆者中有他的母亲,大喊:“里面有我的母亲!她是霓虹人。”
母亲茫然地望向男人,再无声地倒在地上。
一时间,广场上两拨人闹了起来,有人阻止有人癫狂,宛如除地震之外的另一场炼狱。
黎觉予害怕地退了一步,撞到黎母身上,才发现对方的不对劲。
“母亲,你怎么了?”她牵紧身边冰冷的手,慌张地问。
“疯了,都疯了。”今天突变的意外,成功摧残一位中年妇女的心脏,黎母看着满地血光,跌坐在地上脸色发白:“这个地方呆不下去了,这是最可怕的地狱啊!”
黎母从出生开始,就是养尊处优的存在,哪里见过这种灾难。
第一次看到国人被杀,她吓到话都不流利了“,不停问女儿:“我们会死吗?”
“我们会死在地震里,还是死在别人手上。”
可怜的女人,第一次认识地震这个词,居然是在回忆而不是教科书中。
看着平日里恬静温柔的母亲,如今跟疯婆子一样大喊大叫,黎觉予本人也很心痛,向来强势惯了的她,第一次遇到这种自己没办法稳定的局势。
“不会死的。“她抱住母亲,效仿记忆中原主的姿态语气,说:“天无绝人之路,不是吗?”
距离公园不远处,是一条商用船停泊处,专门留给货船停靠。
继续呆在这个空旷的公园,先不说自己的安危能不能保证,就是灾后重建也有够人受的,谁知道这些疯癫的霓虹人,会对外国人做什么呢?
几乎是黄昏暗下的那一刻起,黎觉予就做好决定——拉着黎母,带上所剩无几的家当,往港口方向跑去。
她要上船。
无论是用什么方式,为了黎母精神状态,为了自己的前途,她都必须现在马上立刻离开霓虹,前往法国。
那个港口,位于日在海滨,是一条道路笔直建筑物稀少的地方。
听说其他海滨靠近地震源,几乎是地震发生的瞬间,就卷起惊涛骇浪,淹死海边居住的数万户人家,只有日在这个幸运地,居然因为海岸过分狭长,避免了惨案发生。
排队想要上货船的人可真不少,但大多是居住在日在的贫户人家。
一大群人在心善的水手安排下,排队上船。黎觉予带着黎母,木然地跟着人群往前走,眼睛一瞬不移地紧盯海边翻涌的黑色浊浪,对接下来的海上旅行,产生强烈不安。
再次奔向海洋,真可怕。
上船的人群中还有人带了条狗,也不知道是当作宠物带着,还是当作存粮带着…黎觉予希望是前者吧,总之小动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兴奋地对着大海转圈圈,一副天真活泼的样子使人羡慕。
当天晚上,黎觉予睡在仓库里,闷得要死。
当天晚上,也是她第一次没有进入幻境中。
以后应该也不会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