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来地感到一阵自卑挫败感。
在客人连环炮一样的追问中,她几次张开唇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不得不说,这段时间与黎觉予的较量,狠狠将大岛梨花的自尊心敲碎了。她在应下三越花的请求时有多自信,现在就有多难受。
“那个,我不太舒服。”大岛强忍难过,头也不抬地离开化妆室。
部长的突然离开,让一众还在期待部长分享法国经历的客人,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
*
三越百货门外,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黎觉予匆匆赶至,等见到穿戴整齐、甚至化上了简单妆容的黎母后,才松一口气,问司机:“福原先生寻我,是有什么事吗?”
“福原先生知道黎化妆师还没搬入新家,心想是搬家不易,所以喊我们过来帮忙呢。”司机乐呵呵回答。
原本与资生堂只是金钱关系,但福原先生出人意料的贴心,让黎觉予内心柔软。
黎觉予刚想安慰黎母,转头就听到司机乐呵呵的声音,说:“哈哈黎化妆师的母亲也挺有趣的,听说有人拜访,她愣说要先梳妆打扮,让我们在外等了2个多小时…”
“…”
黎母有些不好意思,撇过头去。
才听说这事的黎觉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想黎母真不愧是大家族走出来的仕女,哪怕住在脏乱房子中,规矩也少不了。
当然没有说这样不好的意思,毕竟身处这个时代,总不能用未来思想,去要求本土女人一定要改掉从小到大的生活习惯。
就是一旦想起一大帮人候在小土楼外的画面,觉得莫名的好笑。
车辆没开多久,就抵达东京桥尾,一众砖砌小洋房跟前。
出于对母女二人独居的想法,福原先生安排的房子,位于小洋房群中间阳光能照射到的地方,双层,每层足足有二十六铺席大。
车才刚靠边,福原家的仆从鱼贯而出,接过被窝褥子等行李,规整迅速地运送至新家。没多久,一层大厅就被一堆破铜烂铁放满了,只留下几把椅子的空余。
“房间二楼还有福原先生的礼物,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
这些车辆和仆从,就像童话中的莴笋姑娘一样,突然出现,做个好事后又迅速消失。只留下黎觉予母女二人,站在洋房自带庭院中间,凝视精致小楼无法挪开视线。
“这是真的吗?”黎母喃喃自语,“这可比黎公馆还要漂亮。”
其实没那么夸张,上海租界内黎公馆还是要好看些的。
之所以黎母会产生这种错觉,是因为这栋由美国建筑师设计的小别墅,去年才堪堪建成。新颖设计配上崭新装修,很难不让人发出“真好看”的感叹。
黎觉予笑意吟吟地转过头,说:“你看,我们真的做到了。”
“我们只花了一年,就从面儿镇搬到东京桥。母亲,你现在还觉得女子不能成大事吗?”
黎觉予只是借着自夸,暗戳戳提点黎母什么,也并没有要改变对方的强烈欲望。
却没想到,黎母反应比她想象的更强烈——只见这位思想质朴的中年女士倏地转过头,一双有些下垂却依然漂亮的眼睛紧紧盯着黎觉予,坚定地说:“我觉得你说得对。”
“我可能全天下第一个想要效仿女儿的母亲…”
…
黎母想法的突然转变,让黎觉予十分惊喜。
这种感觉就好像…懵懂幼儿忽然意识到仰视和平视的区别?黎觉予不知道要怎么形容,她只知道黎母的转变,搬到新房子,拥有新家具都是极好极好的事情。
带着好奇心环顾一层大厅后,黎觉予突然想起司机说“礼物在二楼”的话,兴冲冲跑上楼。
二楼房间,空空如也。
黎觉予奇怪地走进房内,而后才在窗台上发现一封引人注目的厚实信封。
——这是一封由福原先生亲笔,写给巴黎右岸康朋街165号主人的引荐信。想来,这是资生堂为黎觉予前往巴黎所做的准备,为她找好的后路。
但是,她真的要去巴黎吗?
黎觉予闪过大岛梨花炫耀法国经历时的自信,忽然感到有些茫然。
她不知道,离开东京的她能否进入幻境,能否继续在宝冢唱歌,能否…再见到物部将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