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瀛舟手里跑出来了?那还往雾都山跑什么?!”
白珠珠,是谁?
楚如瑶在心里这样问着自己,可身体却已经先一步踉跄着跳出船,无意识又毫不犹豫地追上去
“喂你们——”
侯曼娥震惊望着她们的背影,一咬牙也从船里跳出去,追上去:“等等我!”
——
晏凌冲到雾都山脚,黑涡掀浪重重撞上山石。
恰金光一道从对面辟开,矫健高大的身影如龙跃来,元景烁用刀尖拨开混沌,他赤着半身,从肩膀收到窄细腰身覆满金纹,那金纹前所未有的繁复晦涩,活物般的流动,璀璨而不可捉摸。
两人猝然相对,站在那里,望着对方,一个看见对方漆黑的重瞳与脚下迅速扩张的黑渊,一个望见对方身上破体而刻的完整乾坤图。
四目相对,一时沉默。
好半响,元景烁声音低哑,算作半个解释:“我醒来,乾坤图就变了。”
晏凌微微颔首。
“乾坤图记载过去与未来,形同沧澜纪史。”晏凌说:“所谓乾坤逆转,乾坤图变,便是未来已改。”
那是什么样的未来在改?
肃冽的风声刮过脸颊,晏凌心头一沉,猛地抬起头,望见山尖爆开万千青芒。
那些青芒在亮,亮光驱散大片大片混沌,一道剑光缓缓升起,像穿云的箭,破浪的隼,直插向混沌贯穿深空的那一线
剑光却被拦下
更浩重的混沌聚起,以倾天覆海之势,一寸寸将青剑压下
晏凌瞳孔骤缩。
元景烁毫不犹豫往山上去,混沌环绕在他们周围,温柔缠绕他们的脚步,每走一步,每一步,气运,寿元,神志,记忆与力量……这一切天地赋予他们的生命,又被缓缓吸收回混沌。
林然呕出血来。
她缓缓半跪在地上,衣衫破碎,鲜血从身体每一个毛孔渗出,染成汤汤的红。
混沌徐徐氤来面前,化作青年修长的体态。
他不过刚刚化神,可修为分明以不可估量的势速暴涨,像春日的笋,吸干大地孕育了一冬的养分,一冒出土壤,便再无可限制。
“林姑娘,这许多年,你的修为如何不进反退。”
瀛舟慢慢走到她身前,伸出细长手指,轻轻勾起她的下巴。
血从她唇边渗出,滴在他手背,红昳昳一滴,像红梅落雪。
她没有不自量力地挣脱,却也没有顺从他的力气抬头,只是垂眼低着头,是一种柔和而执拗的缄默。
瀛舟笑了一下,没有强求。
他手指慢慢往下,虚虚滑过她脖颈,落在微微松敞的交领,那里的皮|肤已经被血覆满,鲜血积在清瘦的锁|骨,积出一个小小的血涡,顺着骨廓起伏的弧度,慢慢滴下来,一滴一滴,渗进衣领深处。
瀛舟拨开那块衣领,指腹压在柔软的皮|肤,慢慢地拭去血痕,像为一块美玉抹去灰疵。
血痕被擦去,露出皙白的皮肤,深黑色的符纹,像一块刺骨的疤痕,深深烙在这具身体上。
瀛舟脸上的浅笑突然消失了。
他猛地拉开她衣领,露出更多的皮肤,深黑色的符纹,一个一个大大小小的节点,数不胜数的覆满,蛇一样蜿蜒。
“原来如此。”
他说:“原来如此。”
“无怪你要洛河神书。”
“无怪你要做器灵。”
瀛舟在笑,可眼底却没有一分笑意:“大道之心,圣人之体。”
“你把自己祭给了沧澜。”
“……”
瀛舟仰起头,不知在想什么。
好半响,他低下头,静静望着她。
“我爱怜你,懂你苦,想带你自由。”
他说:“可你走了这样久,走到这里,却自己甘愿放弃了自由。”
“总是我自作多情。”
他笑一下,俯下身,手掌往下,贴着她柔软的腹,慢慢探进她丹田。
鲜血流出来,她低垂着头,轻微地一下抽搐。
“云天时,是我心软了。”
他贴在她脸颊,轻轻啄吻她耳廓,声音比情人更温柔
“这次不会了。”
天幕中有什么将要坠落。
林然抬起头,隔过瀛舟的肩头,模糊的视野中,隐约望见山脚晏凌与元景烁的身影,望见不远处海面侯曼娥与楚如瑶的脸。
浩大势劲从海的尽头覆来,白衣的身影,似巍巍天威乘风而来
她终于弯起唇角,慢慢牵起一个笑。
一切都刚刚好。
风竹剑陡亮,最后透支的力量被灌向剑尖,她猛地要扬起手——却有一把剑,从身侧插来,先一步直直插进瀛舟胸口。
珍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