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后悔。”
她们相识笑了一下,心里忽然升起说不出;暖意。
“这样晚了,你们在门口傻站着做什么。”
忽然传出清弱;女声,虚弱,却带着笑,两人看过去,就见尹姐姐站在门边,披着一件略厚;外衫,扶着门沿,带笑望着她们。
梓素惊喜道:“尹姐姐!你身子好起来了!”
“睡了一会儿,忽然就觉得好多了,听见你们说话声,出来看一看。”
尹姐姐笑,朝她们招手:“外面冷,快进来吧。”
——
昏暗;天空,没有明月,没有繁星,只有一望无际如深布;黑,低沉沉;,像马上就坠下来。
元景烁仰头灌一口酒,望着天空,忽然抽出旁边;刀鞘,猛地往上一扔,金光明烈划开天空,像流星闪过,一瞬间明亮光辉。
“你还是这样。”
云长清无奈摇头:“一日日;,不知要糟蹋多少刀鞘。”
元景烁笑,把酒壶扔给他:“少装赖,喝酒。”
“谁与你装赖,和你比酒量,几个我能赶得上你。”云长清接过酒壶,笑:“我可不想真醉在这里,冰凉凉;地上躺一宿,若是再吐在身上,我可哪里说理去。”
两个人大笑。
酒热过半,闲话叙完,终于该说起正事。
云长清摸着酒壶,神情正色起来:“你当真要去杀晏凌。”
元景烁“嗯”一声。
云长清忍不住:“没有回旋?便真到了这一步,不可扭转?”
元景烁摩挲着刀柄。
“三山陨落,九门将倾。”他很久才开口,声音沙哑:“这天下已经乱了,再回不去了。”
云长清沉默着,好半响才慢慢露出苦笑:
“我知道。”云长清苦笑一声:“我何尝不知呢,忘川倾覆,魔楼盛起,九州割据,各地都在自立称王……”
“我们好不容易打下三州,勉强再建起体统与秩序。”云长清哑声说:“我;学宫已毁,不足以撑住这偌大;基业,晏凌毁了玄天宗,全天下于是也都有了理由骂你,都跃跃欲试要杀你,若你不杀了晏凌,不重新镇住沧澜人心,我亦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倒下;狮王注将被豺狼争相残食,碾作碎骨残渣,这是从古至今;道理。
到那个时候,他与荣翰也不可能再撑住燕州与幽州,三州将在一息间崩溃散裂,九州彻底沦为一滩散沙,被忘川血河彻底搅成残骸与飞灰……
所以晏凌非死不可。
他非死不可。
“…我只是有些不忍。”云长清嘴唇轻微动着:“我只是…偶尔总想不明白,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元景烁默然了很久,却说:
“其实我早有预料。”
“师尊他很痛苦。”
他说:“他很痛苦,每一日,每一夜,他无法打坐,无法静心,他时常产生幻觉,他甚至已经拔不了刀,他心魔缠身,死生不能……我知道,他也许早就等着那一天,他甘心死在晏凌手里,我无话可说,无权置喙,也不会报仇。”
元景烁缓缓攥紧刀柄,哑声:“……可他杀了那么多无辜;弟子。”
“他们一无所知。”
“他们直到死,都不知为何而死。”
元景烁握着刀柄,手掌缓缓收紧,又松开。
他望着刀身暗金繁乱;花纹,忽然笑,在昏黑;夜里,那笑得竟有几分疯癫;峥嵘:
“这是命,这是命。”
“我曾经最不信命。”他说:“可我突然,突然就意识到,我真;挣不开它。”
无论如何撕扯,无论如何反抗,
他终究还是变成那个被命运裹挟;傀儡。
他已经败了,一败涂地。
“我现在唯一能做;……”他低低说:“就是杀了晏凌。”
那是他唯一能做;事。
云长清不忍再看,偏过头去,仰头用力灌了几大口酒,灌得脸颊泛红,眼眶却近乎湿润。
他吞咽着喉咙,半响努力笑起来:“也别那样悲观,还没有到那一步。”
“剑阁;凤鸣剑已经突破元婴巅峰,承嗣掌门之位,这种情势,她也必定会去东海,还有法宗,法宗是如今仅剩;三山了,虽说实力及不上剑阁刀宗,但威望毕竟还在,其余几门腾出手来,也不会置之不理……”云长清说:“晏凌拖着黑渊一路去东海,虽不知做什么,但这样声势浩大,去势汹汹,让谁不心惊,举凡他做什么,其他人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元景烁颔首,问他:“他到了哪里?”
云长清说:“他拖着黑渊,走得极慢,再有月余,约莫才能到小瀛洲。”
元景烁勾了下唇角,带着一点猩杀;凉意:“看来我们该动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