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召来梵音祥云，雍州百姓深以为祥瑞，听闻雍州主曾也想将她送上禅刹……”

说到这儿，太颜长老有些好奇地看向明镜尊者：“尊者没有收吗？”

明镜尊者慢慢睁开眼，眼眸清澈柔和。

“似是有这么一件。”

明镜尊者似是回忆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淡淡说：“禅刹清苦，宗内弟子心静欲淡，何苦耽误了人家。”

太颜长老便心里有数了。

看来这位雍州主和‘圣灵仙子’确实是别有心思。

这时，太颜长老忽然见明镜尊者微微侧过脸，他也顺着看去，就见两个小姑娘轻快地小步走过来。

一个红衣如火，一个青衫如竹，都是花一样;年纪，两个人走在一起，哪怕压着步子，步履也轻轻快快;。

红衣;小姑娘突然悄悄拽住青衫少女;袖子，太颜长老还格外记得那个青衫小姑娘，是叫林然吧，江剑主;弟子，如今新晋;洛河神书之主。

洛河神书是圣贤学宫供奉;至宝，从未曾认过主，所以当神书第一次融入少女身体时，谁都不知道他心中究竟有多震撼。

但这些日子，他再想想，又觉得也并非完全不可理解。

神书认主，既是那一转瞬;天机，也未尝不是尽够人事。

掌门曾说过当年江剑主一柄太上忘川冠压九州;风姿，那风姿他无缘见过，但他看见了这孩子，那一日北冥海上踏万丈血海捅妖主;那一刀、那面对满堂注视不卑不亢清流自若;姿态，是何等惊绝;风流，甚至一瞬让人忘了她还是个这样年轻;小姑娘。

大概也只有这样;小姑娘，做出什么样;奇迹来都有可能吧

——但现在她可没有那天;清冽流华。

太颜长老看着那青衫少女被拽住袖子，也不敢动静太大，就伸手过去悄咪掰人家;手，没有掰开，脸上浮现肉眼可见;丧气，像一团毛都耷拉下来;狸奴，垂头丧气无可奈何;样子。

太颜长老忍不住笑出声来。

林然悄悄掰侯曼娥;爪子，她还不放，两个人暗暗较劲。

好半天没掰开爪子，林然绝望了，两个人以连体婴;姿势蹭到明镜尊者和太颜长老面前，侯曼娥才终于松开手，一脸若无其事;样子。

林然：“……”

林然无言，木着脸拱手行礼：“晚辈林然见过尊者，见过太颜长老。”

侯曼娥赶紧也行礼问好：“晚辈侯曼娥见过尊者、太颜长老。”

两个人装得乖乖巧巧;样子。

一看就很好脾气;太颜长老对她们微笑，明镜尊者侧过眼来，看了看她们，也没有对多了一个人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指了指不远处一张石桌。

林然看见石桌面上摊开了几本经书，放着砚墨和几支毛笔，笔尖墨迹未干，也许明镜尊者不久前还写过。

她对着明镜尊者又行了一礼，和侯曼娥走过去。

在这位清淡神秘;明镜尊者眼皮子底下，侯曼娥也不敢闹腾，怕被轰走，老老实实拿了根笔，也没有椅子，就和林然面对面，摊开纸蘸墨准备抄书。

太颜长老笑看了看两个小姑娘安安静静抄书，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对明镜尊者说：“这北冥之事，龚长老想必已经传回剑阁了，江剑主那边……”

正要落笔;林然笔尖一顿，笔尖墨汁滴落，缓缓洇黑一小块儿。

明镜尊者一下一下捻着佛珠，半响，目光慢慢抬起，望过帆樯如云;海面，像是望过浩瀚连绵远山，望见千万里之外;那一座入云孤峰。

“剑阁，约莫要封山了。”

太颜长老神色骤变。

空气都像是凝固。

林然慢慢抬起头，看见明镜尊者秀美;眉目，带着一种柔和;平静。

“此间事了，我已传信回他。”

明镜尊者轻声说：“等他出关，自然会看见信，旁余事宜，届时再由他定夺吧。”

太颜长老忍不住追问：“江剑主他还能再出来……吗？”

明镜尊者微微一笑。

“无牵无累，是无惧无畏，可若是心中深有挂念，不忍就此舍身，又何尝不是更敢与天一搏？”

明镜尊者看着远方，澄明平缓;目光中，仿佛倒映着那不可知;远方，冲天而起;剑势，挟着深紫戾魔之气，在浩荡灵光中刺破云霄。

“云开日明，且静待来日，自见分明。”

一片雪花落在她脸颊。

林然闭了闭眼，抿去那点融化;雪水，重新低下头，笔尖略过那一点污墨，落在纸上，缓缓划开——

且待来日，自见分明。

师父，阿辛。

我们总会有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