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很快能出去了。”
当听见这句话的?时候, 林然只愣了一下,就笑:“是嘛,那真好?。”
元景烁听见她的?回应, 眉头反而挑得?更高。
他慢慢走过来, 低头打量她。
她坐在门槛, 衣角随意垂在地上,青丝披散在身后,鬓角卷着一点点绒软的?碎发,她怔怔望着手里的?花灯,低垂的?眉眼细致又安静,很柔软, 甚至惹人怜爱。
惹人怜爱。
元景烁细细品味着这几个?字, 心底升起些说不出的?滋味。
他们一起五年, 从人间?界走进修真界,跨雪山、杀城主、曾在成庄最广阔的?平原一腔孤勇想送她上方舟,也?并肩掺和进金都一场绵延百年的?浩大复杂阴谋里。
她是他的?同伴、是他的?知?交, 也?是为他指明前路的?灯塔,像大海中的?暗潮在他可?能走向岔路的?前夕、用温和又浩大的?力?量无声把他的?船头推回正规。
在魂念的?这些日子, 给了他充足的?时间?重新审视自己, 包括审视他的?感情。
他从不曾说过,但其?实心底,他对她心存敬重、甚至依赖——她明明与他差不多的?年纪, 甚至在她之前身体没有恢复的?时候他还?是更担负着保护者的?责任,但是他知?道?,两个?人中真正主导关?系、提供情感支撑与鼓励的?却是她。
她以看后辈的?眼光来关?爱他,他倾慕她,他确信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倾慕, 却也?不可?抗拒地糅杂进一些青涩后辈对于更成熟更包容更富有阅历的?长者的?依赖——毕竟她就是有这种奇异的?魅力?。
当她站在那里,哪怕不说话、哪怕仅仅是陪着他,都像一根挺拔的?标杆,永远伫立在正确的?角度和位置,让他不自觉地约束自己的?行为想向她靠拢,想得?到她的?认可?、得?到她的?笑容和明亮的?目光。
元景烁不否认这一点,哪怕是现在他对她的?喜欢里也?不缺乏这些,因为这就是她的?魅力?本身,但与此同时,在这里,在这片进展安静的?、缓慢的?魂念世界里,他好?像终于能从另一个
?角度看着她。
从前是她陪伴他,微笑看着他成长、看着他历练、看着他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朋友;但是在这里,他变成了那个?旁观者,走进她的?故事,看着她的?悲欢与喜乐。
于是他才看见,她原来还?可?以这么软、那么乖,会脆弱会难过,当那个?少年颐指气使又娇魅向她撒娇的?时候,哪怕都亲在她唇角,她捂着嘴一脸崩溃,到头来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纵容,放任那样?的?宠爱。
元景烁冷眼看着,偶尔不可?避免地不痛快之余,却又升起另一种奇妙感觉。
他很难形容,就是突然有那么一瞬的?触动,他看见了另一面的?她,好?像触摸到了她更真实的?灵魂。
那是一个?不那么完美、但是更真实更复杂也?更鲜活,好?像在情感和理智中不断拉扯挣扎的?林然。
明知?道?这里是魂念、这个?世界的?一切和这个?少年都是虚假的?,但她没有为了保护自己而本|能地抽离感情、而冷眼漠然,她仍然选择全心投入、她选择放任感情——甚至愿意费尽心思哄一个?记忆中虚假的?人影开心,为了他而真心实意地难过。
她像是一头明知?前方是泥沼、明明可?以轻而易举跳过去、还?是义无反顾跃进黑暗甘愿承受淤泥没顶的?圣鹿,用濒死的?悲伤与痛苦只为了给那个?注定沉在阴影中的?少年一个?温暖的?拥抱。
多可?笑,多幼稚,又多么不可?理喻。
元景烁看着她,她安静地坐在那里,却像清风包裹着熔岩、青竹在黑夜中生长,平静下压抑着某种生命涌动。
她太安静了,哪怕是现在她在他面前,咫尺的?距离,他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但是他知?道?,他的?欲|望都快被她烧干了。
他低眼盯着她微微抿着的?唇瓣,喉咙干涩,喉结滚动一下。
他真的?很想亲她,想对她做更过分的?事。
她越是这样?低下头安静地隐忍着,越是这样?在这样?的?扭曲中难过又默默地坚守,他越是受不了。
她根本不知?道?这样?的?自己有多可?怕的?吸引力?,简直像黑夜中堂而皇之亮起的?一盏明光,
会吸引那些阴暗可?怖的?生命争先恐后扑过去,把身体贪婪地贴住她、揉进她,让她温柔明亮的?光把自己一起燃烧;或者就这么铺天盖地把她的?光扑灭、把她扯进自己的?黑暗里,吸干她、弄坏她。
元景烁站在那里,仿佛能听见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顶开皮肤、细小?的?颗粒一粒粒炸开的?声音。
她真的?很能让他亢奋,他看着她,脑子里翻涌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让他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