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

奚柏远盯着江无涯, 脸上;笑容渐渐收敛起来：“无涯，你什么意思？”

江无涯无惧无畏，只静静回望着他：“师尊, 是弟子该问您什么意思？”

他们是师徒，亦师亦友，更亦如父子。

奚柏远了解江无涯，就像江无涯了解他。

管中窥豹, 奚柏远只泄出一线口风, 却已经让江无涯察觉某种端倪。

奚柏远沉默了。

好半响, 他缓缓道：“无涯, 师尊想换一种活法。”

江无涯;心重重一沉。

江无涯哑声：“您想换成怎样一种活法？”

“九州四海，天高海阔。”

奚柏远遥望着窗外，眼神中说不上是破釜沉舟还是绝地重生;野望, 泛出奇异;光彩：“我想通了，既为至强者, 何必顾忌种种自缚囚|徒姿态？天道玩弄我、作践我，我就要逆了这天, 夺回我自己;道！执掌我自己;命！我要——”

“咔——”

门突然被推开, 奚柏远震惊转过头，对上苍通之沉重;目光。

“我以为你心境受损, 怕出事，特意等在门外。”

苍通之声音沉痛：“没想…竟然听见这些。”

奚柏远脸色变了变，又归于平静：“听见便听见吧, 我如今也没什么好瞒;。”

苍通之心绪复杂，因为他;态度更是心头一沉, 声音嘶哑：“你是想…离开剑阁？”

“我不想, 但我没有别;选择。”

奚柏远漠然：“只要我一日是无情剑主, 我就永远不能摆脱这种宿命，唯有…不破不立。”

苍通之哑然，他想问那剑阁怎么办？可是他说不出口。

他一直知道无情剑主;苦，知道奚柏远;苦，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天道竟然做得这样绝、这样狠。

苍通之只能颓然：“柏远，剑阁是你;师门。”

“我知道！所以我甚至曾愿意为剑阁而死！”

奚柏远被这句话激起了情绪，怒吼：“可是我换来了什么，我;真心实意反而中了天道;圈套，我所有;努力和挣扎都不过是它摆弄下;一场儿戏，这是对我最大;轻贱！轻贱你懂吗！”

苍通之张了张嘴，却无力反驳。

很久，他才说：“即使离开剑阁，你所说;那些邪法，化人为妖也好、炼化黑渊幽冥也罢，仍然是禁术！你想都别想！”

奚柏远冷笑：“既然已经不是剑阁子弟，剑阁;规矩又怎么能束缚我，那就不再是禁术。”

“那就是禁术。”

苍通之厉声：“那是祖宗先辈为九州定下;规矩，禁;是伤天害理！禁;是生灵涂炭！”

“是禁术又怎样？！”

奚柏远仿若瞬间被撕开了最光鲜;皮囊，他怒喝：“我不怕！我不在乎！弱肉强食本就是世间法则，我曾经给了多少庇佑，如今我不想再做圣人了、我想为自己活了，难道就反而成了我;错吗？难道就成了我;罪吗？！”

苍通之望着奚柏远，眼神震惊又悲痛：“你简直疯了魔。”

“是！我疯魔了，我被逼疯了！”

奚柏远大笑，笑着笑着，眼眶却红了：“师兄，我想解脱，我只想解脱啊。”

苍通之心头大恸：“那你也不能想这样;法子，炼化生灵增强自己;实力，这和那些魔头邪修有什么差别？这是伤天害理，这终会害人害己！我不能看着你走上一条不归路。”

“不归路？笑话，留在剑阁才是我;不归路！”

“师兄，你不会懂。”

奚柏远不再与苍通之说话，他冷冷转过头，盯着江无涯：“无涯，跟师尊走！”

江无涯没有说话。

他脑子里一瞬划过很多很多。

他想起无情峰上清冷;罡风，想起问道阁里每一个午后他们悄悄打哈欠听着长老盘坐讲;课，想起祁山大殿正中竖着;剑碑，想起山涧飞溅水花下师兄弟们一起比剑喂招;那块山崖平地。

“你不想与我走。”

奚柏远见他不答，声音压抑不住失望与怒火：“即使已经知道了真相，你还是不打算和我一起反抗，你还是甘愿做剑阁;狗，做天道;提线木偶。”

江无涯沉默，好半响，他哑声说：“师尊，我们;宗门是万仞剑阁。”

奚柏远大怒：“可你;师尊是我！”

“够了！”

苍通之再也听不下去：“你别再逼他了。”

“万仞剑阁万年来从未有如此之事，你是剑阁;无情剑主，拿着剑阁;神剑，受着剑阁;教养长大，早已与剑阁息息相连，你想离开谈何容易？便是我同意，便是我们都同意，剑阁祖训也不同意！”

“剑阁祖训，无情剑主当世代镇守穹顶天牢，否若就是叛宗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