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嘲还是坦然;神情，他顿了顿，缓缓说：“无涯，我们不是圣人，早晚有一日你也会发现，有些事，你自己也做不到。”

江无涯猛地闭上眼，再睁开眼，冷冷说：“即使我不是圣人，我也不会用这样卑劣龌龊;方式伤害一个无辜;孩子、伤害自己;亲生孩子！”

奚长老眼脸颤了颤，终是恢复漠然。

“师尊。”

江无涯突然平静下来：“您让我很失望。”

奚长老闭上眼，听着脚步声大步离去。

这是他唯一;弟子，这是他亲手一点点教养长大、让他寄予无比骄傲与希望;孩子。

他让他失望了。

他们;师徒情分，再也不比从前了。

奚夫人走进内苑，江无涯正好走出来，向她拱拱手，一言不发地离开。

奚夫人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笑，看着江无涯;背影消失。

明明没有风，可她却觉得冷，冷得彻骨，她又咳了起来。

这次咳得更严重，她弯下腰，撕心裂肺地咳。

奚长老走出来，看见这一幕，瞳孔骤然一缩，他猛地跑过来，焦急地抱住奚夫人：“慧兰，慧兰，你怎么又咳了，我们快进屋，让我——”

“啪！”

奚夫人突然一巴掌挥向奚长老;脸，把奚长老;脸生生扇到一边去。

奚柏远怔住，他呆呆望着奚夫人，第一个反应却是焦急去看她;手：“你;手怎么样，痛不痛，你怎么——”

那一掌用尽苏慧兰;全力，她;手腕不自觉地轻微扭曲着，手掌迅速红肿，皮开肉绽，殷红;血大股大股渗出来。

“你满意了？这下你就满意了？”

奚柏远想握她;手，却被她用力甩开，她哭吼：“小辛，小江，我们;孩子！我们;孩子都被我们抛弃了，他们都恨我们，都恨我们，我们没有孩子了，我们都没有了，我们什么都没有了！！”

奚柏远以为自己无坚不摧，他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怕，可是苏慧兰这样撕心裂肺地绝望地对他吼，他却倏然红了眼眶：“慧兰…”

“我;两个孩子，我;两个孩子啊！”

“我;小辛，他出生;时候，还那么小，我费尽千辛万苦把他生下来，我闯着鬼门关咬着牙硬是把他生下来，他多可爱啊，一出生就是白白嫩嫩;脸，眼睛像黑石珠子那么剔透漂亮，我看着他满心欢喜，他咧着小嘴巴对我笑一笑，我都想把天上;星星摘给他。”

苏慧兰声音骤然尖锐：“——可是我这样拼命生下;孩子，我这样爱;孩子，我;丈夫却不喜欢他，他;亲生父亲却不喜欢他、他;亲生父亲却恨他！”

奚柏远嘴唇发颤。

“他;父亲不打他、不骂他，却永远不和他亲近，他不会像其他;爹爹一样扛他在肩头骑大马，不会送他上学堂，不会抱着他用胡须扎他白嫩嫩;脸颊逗他玩，不会抱着他买他爱吃;桃花糕、喂他喜欢喝;甜汤…”

苏慧兰死死瞪着他，眼神中有恨意：“他;父亲，只会永远漠然地看着他，温和地拒绝他所有;亲近和恳求，哪怕他还那么小，哪怕走都走不利索，当他踉跄追着奶声奶气喊爹爹;时候，他;爹爹能冷眼看着他摔倒，眼看着他摔得头皮血流，而甚至不愿意上前扶一扶！”

奚柏远说不出话，他只能闭上眼。

“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苏慧兰哂笑：“我也只能一次次在他受伤、在他受尽委屈后给出一点无力;安慰，我也只能在小小;他哭着抱住我乞求母亲;爱和支持时一次一次地给他希望又让他失望——世上怎么会有我这样虚伪自私;母亲？怎么会有我这样狠心无情;娘？我还是个人吗？！”

奚柏远心脏发疼：“慧兰！别这么说！求你别这么说！”

“可是我;小辛多好啊。”

苏慧兰充耳不闻，喃喃着：“哪怕他;母亲这样卑劣、哪怕他怨恨他;母亲，他还是会对母亲心软；哪怕他;师兄从小受尽他那狠心父亲;偏爱，哪怕他;师兄在所有人眼里都和他天生地下，哪怕他嫉妒、他讨厌，他冷嘲热讽他阴郁暴戾，可是他始终记得师兄对他;好，他永远把师兄当成最重要;亲人，努力想保护他;师兄，不许任何人欺负他师兄，想让他师兄过得快活——”

“别说了。”

奚柏远再也忍不住紧紧抱住妻子，眼泪顺着脸颊滚落：“是我;错，慧兰，这都是我;错，都是我造;孽。”

“就是你造;孽！”

苏慧兰狠狠捶着奚柏远，撕心裂肺：“是你;孽！你害了我;小辛，你把我天真又善良;小辛给作践成这个样子！你让我;小江心里永远压着块心病不得快活！你让我们母子分离！让我一辈子死都不能——”

“我不许你提死！”

奚柏远任她打骂，可是在听见这个字眼;时候刹时红了眼：“慧兰，你怎么都行，你不能提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