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界。

侯曼娥啊了一声，表情没什么变化：“这样。”

楚如瑶说：“如果发现了什么，我会告诉你。”

这句话楚如瑶已经说过许多次，侯曼娥也听过许多次，可一次都没有实现过。

侯曼娥冷笑：“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们剑阁;人，告诉我|干嘛。”

楚如瑶还想说什么，那边只说了一句“没信号挂了”，通灵镜已经被中断。

楚如瑶看着黑了;镜面，蹙眉，把镜子收起来，身后响起龚长老;笑声：“如瑶，来，见一见慕容家主。”

楚如瑶转过身，见宗门此次带队;龚长老走来，身边还同行个衣着华丽威严不凡;中年男人，正笑呵呵望着自己，颇为亲切：“刚才见楚师侄一剑不俗，当真钟灵毓秀、绝代奇才啊。”

她抿了抿唇，只能压下那些复杂心绪，拱手，声音泠而清脆：“见过慕容家主。”

侯曼娥把通灵镜扔到旁边。

她带着一队弟子探查沙海;变化情况，结果几个傻蛋踩空，为了救人，她们一行人葫芦娃似;串着掉进这沙坑里，周围都是海蜃，走进去就会被迷惑吞噬，只能抓住海蜃消失;一瞬机会逃出去，她们现在就在等那个机会。

四周尽是黄沙，侯曼娥望着望着，慢慢抱起膝盖。

她已经失望过很多次。

可是这一次，她还是忍不住像以往每次那样奢望，万一人真就在那儿呢。

凡人界，那得是什么地方。

灵气枯竭，伤势该怎么恢复？离修真界那么远，不认识路走丢了怎么办？万一掉到了个还没开化;蛮荒地方，看到有人从天上掉下来，会不会直接当妖怪了？！

她那么傻，个木头，呆瓜，会不会被人骗？会不会被人欺负？会不会帮这个救那个到头来给自己弄得一身伤？会不会吃了好多苦还每天傻乎乎乐呵？！

“大师姐大师姐！长老终于找到我们——”

小师妹终于收到有长老;回应，颠颠跑过来赶紧想把好消息告诉大师姐，就呆住了：“大师姐你怎么哭了？”

“谁哭了？老娘好得很！”

侯曼娥用力擦了擦脸颊，凶得一如往常，小师妹望着她红红;眼眶，嘴动了动，又不忍心。

“大师姐，你别难过。”

小师妹也难过起来：“林师姐一定会没事;。”

侯曼娥：“我管她去——我管她有事没事！”

侯曼娥下意识想骂‘管她去死’，可说不出那个字，又生生转了口风。

“一定没事;。”

小师妹坚定说：“楚师姐不是说过，剑阁;长明灯燃得好好;，林师姐一定就在哪里等着，说不定她也在找我们，哪一天大家就能重逢了。”

侯曼娥没有说话。

小师妹轻轻拉住她手臂：“大师姐，你还有我们，我们也会陪着你;。”

侯曼娥下巴搭在膝盖上，慢慢把脸埋进去，不让人看见她;眼泪，无声地大颗大颗坠进沙砾里。

她已经是北辰法宗;大师姐，是法宗最有可能在百岁之内结婴;骄傲，她有崇拜她;师弟妹，有疼爱;师长，有忠义;朋友有可敬;对手有优秀;追求者，她有实力有名声有威望，是天之骄子，前方有光芒万丈、有锦绣前途。

但是她知道，不一样;。

只有那个人，是不一样;。

好半响，小师妹才听见她哽咽;声音：“我有时候恨死她了。”

什么都要自己承担，什么都敢自己拼命，自己痛痛快快跑个没影，根本不知道有多少被抛下;人，每一年，每一个日夜，是怀着怎样;心情，怎么地等她、找她、想念她。

“傻叉傻叉傻叉——”

“我怎么偏偏认识那么一个傻叉？！”

晏凌轻声说：“我们都在找一个人。”

用十三年，找一个人。

侯曼娥狠狠一抹眼睛，冷笑：“找个大傻子！”

“她是江师叔;弟子，我;师妹。”

晏凌一点点攥紧剑，哑声道：“她叫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