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值谢忱与”
毛笔尖蓦地停住,宋思年怔怔望着纸上顺手而为的名字,连眼神一并顿住。
——
这种感觉实在太流畅也太熟悉。
就好像什么时候,曾经像此刻一样,他坐在木桌前挥笔,有人站在一旁研墨,窗外阳光压沉了枝桠上的雪,透过雕花窗棱,落到了红色的喜纸上。
他迎着窗外抬眸,只模糊看得见桌边那人长身玉立,那张脸却藏进了旧时的冬阳里,影绰不清…………
“——宋大师!……宋大师!”
苏雯的声音讲宋思年蓦地拉回了现实。
“墨滴了!”苏雯语带可惜,“这么好看的字……我给您换一张吧。”
宋思年回过神,下意识地伸手按住了那张纸,反应之大拍得桌面都砰的一声。
苏雯被他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看向他。
“……抱歉。”宋思年将那张纸收到一旁,“走神了,我重新写吧。”
“哦……哦好。”
苏雯没敢吱声。不知道怎么的……这一刻的宋思年无论眼神还是语态气质,尽管他自己下意识地克制着,但还是透出如同封了冰的薄刃一样凌厉寒彻的温度。
须臾之后,两张婚贴书成,宋思年将衬纸递到一旁。
他抬头望着苏雯轻笑,“给夏轩和的那张便说是我亲笔而写;给白京那张,要记得隐晦提醒他夏轩和会到场。”
苏雯若有所思地点头。
等书房里的人退走,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自己,宋思年望着手边那张未完的请帖,眸光微微沉了下去。
*
按照宋思年的意思,婚礼的时间赶得很急。而曾家和苏家又不是小家门,单给亲朋好友的请帖就让专人送了三四天才送完。
等到婚礼当天,操持一切的苏雯就更是忙得头大。
而看到那个比平常还格外优哉游哉的“曾清溪”,苏雯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宋大师,这可是你要办的婚礼,你就这么漠不关心?”
正在落地窗后晒太阳的宋思年闻言回头,一脸无辜,“这是你和曾清溪的婚礼,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雯:“……”
宋思年笑了笑,指指自己坐着的轮椅,“而且,我现在可是个残疾人,你想让我帮忙?……也不是不行,不过你想想我那天写的钢笔字,大概就能类推一下我处理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习惯的时代事务的效率了。”
苏雯想了想,作罢。——那不叫效率,大概只能算帮倒忙吧。
宋思年问了句:“那两张请帖送出去了?”
“嗯。也确保两人都会到场。”
“……谢顾问那儿,确定没送吧?”
“当然没有。”
“那就好。”
宋思年安心了。
而此时,婚宴会所外,一辆黑色轿车停下。
车内驾驶座上的男人转过头,沉眸望向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