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北镇抚司,小院内。
袁长青坐在院中石凳上,吃着简单的早餐。
咸菜,米粥。
虽然是北镇抚司的镇抚使,但他向来节俭,很少铺张浪费。
将碗中的最后一口米粥喝下,袁长青满意的擦了擦嘴,笑道:“那小子又送来了什么消息?”
在他身后,站着一位穿着暗红飞鱼服的中年男子,身姿挺拔,面如温玉。
与多数锦衣卫铁血煞气的形象不同,此人看起来倒像个读书人,温文尔雅。
但若是有人以为他好欺的话,那就大错特错。
此人在北镇抚司中,被称呼为“活无常”,江湖人称“鬼面无常”雷千鹤,心狠手辣。
他是袁长青曾经在东院时的心腹,在他升任镇抚使以后,曾经千户的位子也就交给了他。
雷千鹤恭敬递上一份密信,道:“这是今日凌晨送来的。”
袁长青随手接过,目光一扫而过,脸上渐渐露出错愕之色。
良久,他放下密信,似笑非笑道:“看来我这个位子要坐不久了啊。”
“千鹤,你去一趟湖广吧。”
“这小子整了一百万两,要送给陛下。”
雷千鹤微微一怔,惊讶道:“一百万两?”
“林大人他们不是平定叛乱去了吗?”
平定叛乱从来都是向朝廷要钱,头一次听见往回送钱的。
袁长青目光深邃,幽幽道:“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啊。”
陛下如今被百官与叛乱一事弄的心情烦躁,若是听到这个消息,心情必然会好上许多。
“林芒”这个名字自然会更加入得陛下之眼。
当然,若是换个人,说不定就会贪下这个功劳,但他袁长青做不出这种事。
何况,按那家伙的性格,真敢这么做,估计会在镇抚司内拿刀砍自己。
前些时日朝堂上御史与百官对于林芒颇有微词,奏疏,罪状,早已有一人高。
许多甚至都是子虚乌有的罪名,而陛下也一直未曾明确表明想法。
说到底,林芒太过年轻了。
他如今已是北镇抚司千户,再升就得是镇抚使的位子。
这个位子,陛下也不会轻易授予。
袁长青起身道:“看来我得入宫一趟了。”
心中则有些感慨。
“程鸿年啊,你留下的这把刀太过锋利了点。”
这短短数月,不知已经死了多少人。
可是……就怕他成为下一个我啊。
……
京城,杨府。
“彭!”
府中堂内,一尊价值千两的花瓶被摔碎在地。
杨合修坐于太师椅上,满脸怒容。
“竖子!”
“狂妄!”
“无知竖子,简直太过狂妄!”
虽然已经年过六十,但他的身体依然硬朗,中气十足。
站在一旁的几个奴仆战战兢兢的,垂首不语。
就在这时,堂外走进一个穿着青衣的青年男子,手中握着一柄折扇。
来人满脸笑容,拱了拱手,轻声道:“父亲因何事如此生气?”
说着,轻轻挥了挥手,四周伫立的奴仆如释重负,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杨合修压下心中怒火,冷哼一声,冷声道:“还不是北镇抚司那个贱种!”
“今早刚刚送来的消息,副总兵郑章与吴守明死在了岳州。”
“上报的奏折中所说,他们是死于当地江湖门派的手中,但区区江湖门派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
“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那贱种与骆尚志所为。”
整个湖广,能将事情做到滴水不漏的,也唯有这两人。
郑章也就罢了,但吴守明是他的人。
整个都察院内,吴守明已是他这一派系官职最高之人。
吴守明一死,意味着他对于都察院的把控彻底断了。
杨宣诚打开折扇,轻笑道:“若是父亲为此事而生气,其实大可不必。”
杨合修端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口,问道:“你有何计策?”
他这个小儿子向来聪慧,只可惜无心于官场。
不然以他的身份,早已进入六部要职。
杨宣诚眼眸微眯,幽幽道:“他们不是需要平定江西叛乱吗?”
“既然我们的人派不去,那就请些别的人。”
杨合修微微颦眉,问道:“何意?”
杨宣诚轻笑一声,意味深长道:“若是江西出现朝廷之人杀良冒功,那这位骆将军又当如何?”
杨合修脸上渐渐浮现一丝笑意。
杨宣诚端着茶,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