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血色仍在,光芒却黯淡了。
他已经死去了。
可张临川苍白的白骨圣躯,却开始泅出血色!
那血色蔓延在他的四肢,在他的面目,甚至于在他的无生道经!
何为残剑术?
是至凶至恶之剑。
所谓“天残地缺人绝”。
所谓“离一分魂,割两分骨,斩三分肉,切四分血。以身为炉,以命为火。”
号称“生而洞天缺,动则游地裂!”
是飞剑时代的禁忌之术!
即使是站在超凡绝巅的燕春回,提及此术,也要称一声“凶剑”
以方鹤翎的才具,催动此剑太过勉强。
甚至可以说,即便付出所有,他也不够支付这禁忌之剑的代价。而在王长吉的帮助下,他用了源出恨心神通的“系命噬心”之秘法,将残剑术同自己的性命联系在一起。杀之如杀剑。
也就是说—一他使用完整残剑术的代价,要让杀死他的张临川来一起承受!
张临川现在所承受的,是完整残剑术的反噬!
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生出愤怒的情绪,在革蜚那里受伤,在姜望那里受挫,这些他都可以接受。但他愤怒于自己竟被一个无能之辈所伤!
右手直接握紧,力量晕染而出,已将方鹤邻的残魂,关入无生囚笼,使其承受永世之苦。
然而即使在那透明的囚笼之中,方鹤翎的残魂,痛得都在崩解的边缘了却还是在笑!在癫狂大笑!
轰隆隆隆隆!
天弯流动着浩瀚如海的雷电。
那是雷池神通?
怎么会有如此浩瀚的雷池!
直如沧海覆人间,而无穷水滴皆电芒!
不周风打开了天缺,三昧真火烧透了规则,雷池替代了天罚这个无生世界被一点一点地侵入了!
张临川血白交杂的圣躯渐而凝实,那“无生永明、非想非在”之境,已经在内外交困之下,被打破了。
哗啦啦!
纸张飞速翻页的声响,竟然震耳欲聋。
第一直二十七幕都生停售,我特可生天地之间有一道美丽的弧线,一柄雪亮的长剑因此贯破长空.那本无生道经被击碎成漫天的白色飞屑。
他的道被斩断了!
呼呼呼。
霜冷的不周风,冻杀了时空涟漪。
于是神魂也无处逃脱。
而他的脖颈被扼住,被王长吉紧紧地扼住。
死之将至矣!
张临川心中再次生起这样的觉悟。
原来第四劫,竟是以这样的方式落幕么?
“那么,身体还给你。”张临川最后仍然维持了体面,平静地这样说道:“姜师弟,王兄,两位旧友,我们还会再见的。
“我会找到你的。”王长吉只是这样说。
手上一用力,已经捏断了这具白骨圣躯的脖颈。
被白骨尊神觊舰、被张临川侵夺、亲手杀死了王长祥的这具身体他当然不会再要。
而姜望也极默契地按下一掌,将此身焚于赤焰,用三昧真火将这具所谓的神躯,烧得干干净净,也焚尽了张临川留在此身的所有暗手。
天上开始落黑雪。
空茫茫的无生世界,开始崩溃。
最后姜望和王长吉静默地相对悬立,在他们之间,悬着一个惨白骨柱构成的囚笼。囚笼中的方鹤翎,痛得浑身抽搐,却看着张临川消失的位置在笑。
尽管他已经先一步被张临川杀得干净。
魂入无生牢,永世受苦,不死不去。
“给你一个痛快吧。”王长吉淡声说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在这最后的时刻,方鹤翎强忍着万蚁噬心、寸刀刷肉的痛楚,却是转头看向姜望:“我想问”
他抽搐着,强行把话说完整:“你们以前在我还没有成为人魔的时候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姜望没有想到他最后在意的是这个,没有怎么犹豫,诚实地说道:“其实我们以前,好像从来没有讨厌过你。至少对我自己来说是这样。
唯一有一次,是鹏举死了,你却很得意的时候。
即使在魂灵的状态,方鹤翎的眼睛亦是血色的,他就那么猩红地看着姜望:“那为什么我每次要跟着你们,你们都不肯带我?”
姜望略想了想:“只是觉得你年龄还小,不该跟我们一起打打杀杀、以毛四及逛青楼。”
“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拿着一壶酒,要跟你们干杯,结果方鹏举把我扔了出去。”
姜望认真地想了想,但还是这么说:“没印象了。”
方鹤邻一时证住。
那些让他痛苦不堪的想象,原来从来没有成为别人的波澜。有些事情,并无深意,是他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