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临淄城里。
本就是为姜望践行聚在一起,姜望离去后,大家也就散去。
当然一个个捂着耳朵出门,难免让茶楼的侍者有些好奇。
李龙川辞别众人,独自回府。李老太太近些日子住在临淄,他在外玩耍的时候也少了很多,免不了要多陪陪老人。
他并未乘轿,只带着一个随从步行。
走出深巷,往前过了一条街,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穿过,便出声喊道:“许高额!”
许象乾无奈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只见他展开一把折扇,贴着脸轻摇,独露出眼睛和奇高的额头。
闷声道:“有事?”
“你刚才去哪了?怎么三急到人影全无?”李龙川笑吟吟的。
“有事。”
李龙川往前凑道:“什么事?”
“关你什么……哎!”他大喊起来。
却是李龙川趁他不备,一把将他的折扇夺走。
露出他塞着一团布条的鼻子,和青肿未消的嘴角。
“哈哈哈。”李龙川忍不住大笑起来。
许象乾一把抢回折扇,迅速地重新展开,遮住脸,声音恶狠狠地在折扇背后传出来:“笑什么笑!噤声!”
“别紧张。”李龙川根本止不住笑:“他们跟我走的不是一条路,遇不到你的。”
许象乾依旧摆着折扇,牢牢护住自己的脸,眼睛警惕地左右转:“临淄认识我的人,又不止重玄胖他们几个。”
“知道你被我姐姐揍的,也不止他们几个。”
许象乾恼羞成怒,脚下一脚踩去:“叫你别笑!”
李龙川早有准备,轻巧一个撤步,就叫他踩了空。
正听得许象乾恶狠狠的补充:“你没挨过她打?”
“那大都是小时候,而且,你挨打的次数已经超过我了。”李龙川饱含悲悯地看着他:“你额头是不是又被打高了?”
许象乾:……
从来只有许大爷噎人,哪有被人噎的?
但是因为造谣挨打,实在也不是什么长脸的事情。
他也不继续跟李龙川生气,眼珠子转了转,转问道:“我走之后……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李龙川明知故问。
许象乾也装得挺漫不经心:“就是你姐姐跟姜望一起去大泽郡的事呗。”
“还能怎么样?”李龙川继续不懂:“我伯父让她照应一下姜望啰,也是看好姜望的天资……也说不上谁照应谁吧!伯父大概觉得,姐姐实力虽然强,生死见得却不多。这方面恐怕反倒要请姜望照应。”
“嗯……有道理。”许象乾继续装模作样:“然后呢?”
“然后什么?”李龙川接着明知故问。
“就是姜望啊!”许象乾装不下去了,特直接的问道:“挨打了没?诶,挨打了没?”
李龙川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你们还是好朋友呢,你好像很希望他挨打?”
许象乾嘿嘿一笑:“同甘共苦嘛。”
又迅速改口:“同病相怜,同病相怜。”
“哈哈,等他回来,你自己去问。”李龙川折腾得心满意足,不管不顾,扬长而去。
“你!”
许象乾忍不住以折扇指着他的背影,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重新遮回脸上。
“唉。”
只有一声长叹。
“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
大泽郡在临淄北面。
李凤尧那娇俏侍女名叫小桐,她选择的路线,要穿过整个辛明郡。
当然,这条路线也经过姜望和李凤尧的同意。
“小望。”大约是出于“姐姐”这个称呼引发的责任感,李凤尧打破沉默:“你对七星楼了解吗?”
“不怎么了解。”姜望摇摇头,随即又想起一事,从怀里取出一本册子:“出发之前,四海商盟的庆嬉盟主送了我一份七星楼的资料,唔……凤尧姐姐,你要看看么?”
这声凤尧姐姐,喊得真是……三分羞涩,七分乖巧。
饶是向来有冰玉凤凰之称的李凤尧,眼神也不由得柔和了几分。
七星楼这样的有名秘境,又经过多年探索,各家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石门李氏自不例外。不过倒未必有四海商盟的资料全面。
她伸手接过册子,仔细地翻了翻,凤眉微扬,玉指夹出一封信来:“这还有一封信呢,庆嬉的信。”
说着,轻移柔荑,将这封信放到姜望旁边的矮桌上。
信封泛黄,有年月味道。玉指微光,如冰雪润玉。
“给我的信?”姜望也有些讶异。
庆嬉什么时候跟他关系这样密切了,还在有关七星楼的资料里附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