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洗脸时没注意,被水浸湿了睡衣的衣襟,就更冷了。他又冷又渴,想喝点热水暖暖身体,但又不想离开卧室。
武田川吉有时候大半夜还在房里整理案件资料,看似睡了,但其实没睡。
每次走廊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他必然要开门出来看看。
就自己现在这幅模样,万一被叔叔看见了,可能会被当场送去医院。
就算解释清楚了,叔叔也会担心得一夜睡不着觉。
弥生不想惊动叔叔。
他把湿冷的睡衣脱下来,草草换了身干燥柔软的睡衣,把自己再度埋进被窝里,闭上眼试着再度入眠。
可弥生睡不着了。
他还是觉得冷,手脚冰凉,被子被掀开后,聚了一夜的暖气也散了。少年身上没有热气,
() 捂不热被窝,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像睡在冰棺里。
弥生怀里抱着抱枕,心里空落落的。不管怎么躺都觉得不舒服,背后总觉得凉飕飕。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过,弥生蓦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一念起,再不可消。
弥生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那个想法,更加没有睡意。他在脑海中不断权衡利弊,尝试说服自己别再想了,别去做,太离谱了。
可他就是忍不住不去想。
凌晨三点。
久野弥生忍了又忍,忍无可忍。
他搓了搓冰冷的手,心想:为什么不呢?重来一世,忍这么多做什么?
深夜发疯,不过是当代人绝美的精神状态罢了。
他都死了活、活了死的,难受的时候疯点怎么了,想让自己舒心一点有什么错。
在深山老林里当了好几年缩头乌龟,还不是死在23岁生日那天。
彻底想通了。
久野弥生平静地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眼时钟,确信叔叔一定已经休息了。
少年换了身方便活动的黑衣黑裤,戴上纯色口罩,往头上戴了个鸭舌帽。
好在今天是周日,不用去学校上课。每逢双休日,叔叔都不会在早上叫他,任由他睡到几点都行。
久野弥生蹑手蹑脚地下楼,为了不惊动隔壁卧室已经入睡的叔叔,甚至用上了前世学过的潜入技巧,尽可能做到全程默然无声。
在深更半夜,全世界都安寝的时刻。
久野弥生偷偷溜出了家门,只拿了一个随身斜挎小包,里面装着手机、两把钥匙、一张秋哥给他的黑卡、一把可以伸缩的美工刀用来防身。
这个时间早已没有末班电车,但走出住宅区,或许可以在街头拦住深夜载客的出租车。
久野弥生步行往前走,为了更近更快,挑了平时几乎不走的方向。
从某一条街道上走过时,远处突然亮起两盏车灯。
弥生被车灯晃了下,抬手挡了挡光。
轿车在不远处停下,副驾驶打开,一个身姿窈窕的女士踩着高跟鞋下车。
那位女士把后座车门拉开,弯腰对里头喊道:“小新……新一!快点起来啦,别睡了,到家了哦。”
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一个男人下了车,却没有去喊他的儿L子,而是颔首朝弥生道歉:“抱歉,车灯晃到你的眼睛了。没事吧?”
那是刚从美国坐飞机回国的工藤一家。
弥生偏头,看见了别墅前的门牌号。
【米花町2丁目21番地】
【工藤宅】
——这就是他平时宁愿绕远路,也不想从这里经过的原因。
工藤优作已经借着车灯看清了少年苍白的脸色。
哪怕隔着一层口罩,也能察觉到少年满身的疲惫和倦怠,周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沉沉死气。
大半夜的,该不会……
工藤优
作立刻警觉,上前追问道:“少年,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要我送你去医院么?”
闻言,工藤有希子和刚下车的工藤新一都扭头看了过来。
黑衣少年摇了摇头,偏头避开他们的目光。
“我没事。”
工藤有希子盯着少年瞧了几眼,也察觉到不妥。她快步上前,带着亲切的笑容,不容置喙地拉住少年的手。
“大半夜的,你是要去哪里呀?”她体贴问道,“需不需要我们送你过去?放心,我们不是坏人。”
工藤有希子指了指自己的脸。
“你认识我吗?你看,我是那个女演员工藤有希子,我丈夫是著名小说家工藤优作哦。”
她想借用名气让少年放下戒心。
“我知道你们……”
弥生挣开了有希子的手,连退几步,低声道:“我真的没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工藤有希子着急道:“可是——”
一副死气沉沉想不开要跳河的表情,这谁能安心让他走?
“大哥哥有朋友或者家人在附近么?要不要打个电话让他来接你?”工藤新一建议道。
工藤优作赞同道:“说得对,我借你手机打电话吧。”
弥生不乐意,他想偷偷去。
但工藤一家似乎认定他有轻生的念头,坚持不让他独自离开。
弥生甚至看见有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