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监正轻咳一声,面色如常道:“无妨,我来看看霜儿。”
小橙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什么无妨,明明就是妨碍到小姐了,老爷的脸皮真厚。
默默吐槽两句,她还是没敢跟宋监正对着干,乖乖推开门。
书桌前,宋见霜已经收起铜钱,面色淡然地起身。
“爹爹来了。”
“宋伯父。”丘凉跟着起身,暗道一声来得真不是时候,在宋见霜面前,她下意识地改口叫了伯父,没有再叫宋大人
宋监正面色和蔼地朝女儿点点头,转头看向丘凉时,脸色淡了下来:“天色不早了,丘监副还不回去吗,我与霜儿有事商谈。”
他倒是不客气,直接替宋见霜下了逐客令。
丘凉心底叹气,她还什么都没问呢。
宋见霜微微蹙眉,淡淡道:“你回房间等我,用过晚饭再回吧。”
“好,那你和伯父慢慢聊。”丘凉忍不住笑了笑,神清气爽地去了隔壁,她在宋见霜这里是有自己的房间的。
待她走后,宋监正拧了拧眉:“霜儿,听爹一声劝,你与她不宜过多来往。”
对于女儿的擅作主张,他有些不快。
宋见霜没有接他的话茬,转而问道:“爹爹要与我商议何事?”
宋监正收拾好心情,坐到书桌前,叹口气:“你娘生我的气,跟你姨母回桃宅了,霜儿啊,她们不知我的苦衷,你自小聪慧,可要懂事些。”
“爹爹要我如何懂事?”宋见霜坐到他对面,默默喝茶。
宋监正又叹气:“你跟爹说实话,你们那个铺子之所以算无遗漏,是不是因为丘凉跟有什么超出常人的本事?”
他的声音不自觉放低,眼睛紧紧盯着女儿。
宋见霜放下茶盏,心情复杂地与他对视:“丘凉有什么神通,爹爹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毕竟是您让我回祖籍请她进京的。”
多可笑,当时爹爹说一定要带丘凉进京,他才能无罪释放。
如今爹爹是被无罪释放了,却又不许她再与丘凉往来了……
宋监正眼神不自在地闪了一下:“我也是从卦中算出她有些异于常人的能力,具体如何,并不得知,霜儿,此事非同小可,你要跟爹说实话。”
女儿的凤命是师父批过的,他信。
而丘凉这个变数,是他在牢里苦算多日才窥到的一丝天机。
可惜,他只算出丘凉身负神通,与女儿渊源颇深,就算不出别的了。
宋见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丘凉是玄门传人,相面之术还算精准。”
“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宋监正有些不信,只是会些相面之术就是一切的变数了吗?
想到丘凉的身世,他眉目一沉:“此事论起来是为父不厚道,但我当时只算出她于我出狱有益,并不知她身世有问题,所以,我们家以后还是
少跟她来往吧。”
宋见霜目露不解:“她的身世有什么问题?”
爹爹是如何得知内情的?
宋监正两眼一沉:“你们不知?”
宋见霜淡淡摇头,她知,但她已无法全然相信自己的爹爹。
“好叫你知道,她乃罪臣之女,还是罪不容诛的那种,万一东窗事发,为父就怕你受她牵连,霜儿,你马上让她走,以后也莫要再与她来往。”宋监正神情凝重。
宋见霜目露诧异,佯装不解道:“爹爹怎知她乃罪臣之女,是近日测算出来的吗,您曾经教导过我,术数占卜一道,可以信,但也不可尽信,因为卦有遗漏,而人能胜天,若只是因为一个似是而非的卦象,女儿做不到。”
丘凉的身世到底还有几人知晓……
宋监正稍稍迟疑,而后深深一叹:“起初,我只是猜测,昨晚特意起了一卦,今早见了她才确信无疑,此事是我大意了,还好发现得不晚,现在悬崖勒马来得及。”
十九年前,镇南将军府被抄家的次日,他在国师府见过一个女婴。
彼时他觉得奇怪,有心留意了一下女婴的特征。
后来左思右想,又听闻将军夫人庄晗死前正在生产,而京军府大火之后的尸骨里并没有属于婴儿的,便将一切联系到一起。
也将这件事牢牢记在心底。
后来师父被囚,他身陷牢狱,算出丘凉这个变数之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直到他昨日回府与女儿聊起丘凉,没来由地就想起了这桩事。
他回到偏院以后,便起了一卦,卦象显示猜测属实。
以防万一,这才有了今早出门上朝时,吩咐下人看守好后院的事。
等到早朝,看到丘凉鼻梁上那一颗小小的黑痣,宋监正就知道自己算对了,他的担心成了真。
当初师父送走的那个女婴果然是丘凉,是镇南将军丘鸣端的女儿。
宋见霜心神微动,面不改色道:“所以,爹爹是因为卦象才确认了丘凉的身世?”
这样一来就还来得及。
宋监正点点头:“我绝不会算错。”
他到底是没将多年前曾见过丘凉一面的事说出来,不然又要牵涉到师父,师父到底还有多少事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