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宋府唯一亮着烛火的房间里,外面的风声呼喝不停,衬得屋里愈加宁静。
丘凉这会儿L还有点恍惚,她只是怕冷,想找小橙子那个棒槌来烧一下炭炉,怎么就跑宋见霜房里来了。
她是客,进了屋自然就处处都看着宋见霜。
宋见霜洗漱她洗漱,宋见霜梳理头发,她梳理头发,宋见霜脱衣,嗯,她没有动。
宋见霜淡定脱去外面的棉裙,解了中衣,又去屏风后换了身舒适的里衣,这才坐到床上。
看着跟木桩子一样站在床边的人,她抿了抿唇。
“屏风后面有干净的里衣,我还没有穿过,换好以后便把烛火灭了,早些睡吧。”
宋见霜说完,便往里边一躺,背对着外面睡下了。
其实,说出那句话之后,她就有些后悔了。
宋见霜闭着眼睛,回想方才。
她听到丘凉要找小丫鬟的话,第一反应是天色已经很晚了,她们很早就要去公主府候着,再折腾一番,丘凉不知道何时才能睡下。
鬼使神差地,她就说出了那句:“你今晚歇在我房里吧。”
许是丘凉在书房里那番所谓有契约精神的话让她心生触动,才会一时心软。
触动之下,难免就忘了她们之间已不似从前,眼下不宜同床共枕。
因为大相国寺那一晚……
那柔软的碰触,占据了呼吸和理智的短暂感受,到底不是一件说忘就能忘了的事……
就在宋见霜胡思乱想之际,烛火灭了。
丘凉借着夜色走到床边,轻轻躺下,而后就尴尬了。
因为床上就一条被子!
关键宋见霜还没给她留出一些来,合着这个女人只给她提供了半边床,被子根本没她的份,难不成想冻死她?
这还不如去隔壁厢房睡呢,虽然没有生暖炉,但至少有被子啊。
片刻后,宋见霜没有任何动静,好似忘了这一茬,丘凉深吸一口气,伸手。
她默默抓住被子,稍稍使力一扯。
宋见霜身子微僵,下意识地翻身,按住棉被,好巧不巧按住了丘凉的手腕。
“你想-做-什么?”
黑夜中,她紧紧盯着丘凉,一字一句地问道,语气透着一股冷意。
好似丘凉不说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就会面临被推下床的风险。
见她跟防狼一样戒备着,丘凉直接笑了:“宋大小姐,要不要我提醒你,是你主动邀我来你房里的,你这个做主人的,请客进门,总不能连被子都吝啬给一下,大冬天的想活生生冻死我吗。”
心气不顺之下,说出的话就不那么客气了。
能不能好好让人睡,不能睡就明说,她可以回屋,好歹有条被子盖一盖。
听丘凉这么说,宋见霜愣了一下,随后起身下床,从衣柜里拿出一条被子来。
丘凉抱肩,老实躺着,有了棉
被在身,她当即就转过了过去,和宋见霜背对着背,中间空的位置都能再躺一个人了。
寂静中,响起一道听不出是什么情绪的声音:“抱歉,是我思虑不周。()”顿了顿,宋见霜的声音低了些,丘凉,我并非有意如此,你不要多想。◣()_[(()”
方才这个人的手在扯被子的刹那,她脑海中不由闪过大相国寺那一晚,想到彼此亲密无间之时炙热的呼吸,出于本能地,就做出了那般反应。
宋见霜轻轻吸了一口气,那一瞬间的心情,慌乱又无措,只能凭着本能,强作防备,语出质问。
她慌乱于丘凉会对自己做些什么,无措于自己该如何拒绝。
她们之间有了大相国寺那一晚,到底是不同了。
她的冷静和自持在单独面对丘凉的时候,总是很容易失去作用。
身后的声音逐渐低缓,轻轻地像一片羽毛落在耳边,无端地让丘凉有些不自在。
“没事,换了我,我也怕,赶紧睡吧。”
宋见霜手指微握,攥紧棉被,她不是怕,是太敏感……
唇角抿了抿,她无声地叹了叹,没有再解释什么。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小橙子便忠于职守地开始轮番敲门。
小姐和丘姑娘今日要去公主府,还要随文安公主进宫,可不能误了时辰。
小丫鬟想到这里,敲了一下自家小姐的门,便无所顾忌地去拍丘凉的门,力气越拍越大。
“丘姑娘起床了,丘姑娘别睡了,丘姑娘,我家小姐都醒了……”
“别喊了,跟叫魂一样,再使点力,门都要被你拍散了。”丘凉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推开门,两眼呆滞地望着小丫鬟,显然是没睡好。
小橙子眨眨眼,看了眼手下的门,又看了眼丘凉,脱口而出道:“你怎么从我家小姐屋里出来了?”
难道她睡迷糊了不成,记错屋了?
丘凉懒懒道:“你管我从哪个屋里出来。”她遭老大罪了,天知道宋见霜这个女人睡觉竟然有往别人怀里钻的习惯。
吓得她一晚上净推人了,生怕早上起来再被宋见霜倒打一耙。
好在,这一晚上的努力很有成效,醒来的时候,她们各睡各的被窝,没有滚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