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于那种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毁掉一个人一生的感觉,也沉迷于金钱帮上上下下所有人对他威严的恐惧与崇敬。
所以,从他的手里抢东西,注定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他认为这个世界上的好东西都应该归自己,他认为别人得了好东西,不跪在地上双手捧上……就已是一种不可饶恕的死罪了。
温玉听到这里:“…………”
她忍不住吐槽:“我对他现在还没去直接谋反感到很奇怪。”
上官金虹……肯定想当皇帝吧!
叶孤城靠在墙壁上坐着,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自己曲起的膝盖,他仍是一席白衣,衣袖上用暗纹绣着云鹤图样,冷漠而锐利的双眸里却沁出了一点笑意。
他道:“或许,他不认为自己是谋反。”
温玉:“?”
叶孤城冷冷道:“上官金虹恐怕会认为,小皇帝要把自己的位子乖乖禅让出来,才顺乎天意。”
温玉:“…………”
温玉小心翼翼地道:“不是,这金钱帮的势力,已经大到可以让皇帝禅让了么?”
叶孤城冷笑了一声,道:“恐怕还差一些。”金钱帮隐隐有成为中原第一大帮的趋势,南七北六十三省,全都已开始被金钱帮蚕食,金钱帮崛起的两年之中,时不时的就能听见某某某帮派被荆无命一人全灭、或者某某某帮派带着属下所有人一齐效忠金钱帮帮主上官金虹。
但注意,这里的用词是“隐隐”。
中原可是很大的,一个帮派就算在厉害,也不至于在两年之内能拿下整个中原。
但上官金虹并不着急。
他认为自己在五年之内,就能拿下整个中原,他认为自己就是受命于天的那个天命之人。
而且,他毕竟不是个毛头小子,而是个心思深沉,十分有手段的中年人,他制定了周祥而严密的计划,他的部众也如同训练有素的重步兵一样,一步一步,分毫不差地在执行着这计划。
说不定,五年之后,他真的能做到逼宫。
这样一说起来……叶孤城当初的谋反计划,妙则妙矣,但总归是风险极大的一种做法。
温玉盘腿坐在叶孤城身边,一双绿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叶孤城:“…………”
叶孤城板着脸道:“你想问我当初为什么选择了那计划?”
温玉望天:“我没问,是你自己要说的!”
叶孤城再次:“…………”
她的性格啊……
他不甚在意地哼了一声,含糊道:“无所谓了,那并不是我定下的计划。”
温玉:“不是你的计划?”
叶孤城淡淡道:“与当朝小皇帝长得一模一样的,是南王府的世子,又不是我们姓叶的,要当皇帝的人又不是我。”
温玉吐槽:“要是你们前朝皇室遗脉和当朝皇帝长得一模一样,那岂不是乱大发了?”
叶孤城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温玉开始歪话题:“所以,当初想做皇帝的并不是你?那你何苦淌那浑水?搞得现在连大大方方行走江湖都不成……难道你欠着南王府天大的人情?他们家救了你儿子?”
叶孤城冷电般的目光霍然盯住了温玉的脸,他皱着眉,立刻说:“叶某从未婚配,何曾有过儿子?”
温玉:“……这不是重点吧。”
叶孤城的薄唇抿得像是两把刀一样,漆黑的眸子沉默地盯着她看。
温玉:“我胡说得嘛!我这人就爱胡说八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看我做什么,生气了么?哼!”
叶孤城:“…………”
叶孤城言简意赅:“……没有生气。”
温玉双手抱胸,对他怒目而视。
叶孤城长叹一口气,一句话也说不出。
不过呢,她还是对叶孤城的造反往事蛮感兴趣的,拉了拉他洁白的衣袖,道:“不过,你还没有告诉我,当初为什么造反,你欠他人情?”
叶孤城道:“差不多吧,但也不全是。”
温玉:“?不全是?那还有什么原因?”
叶孤城听到她的刨根问底,居然罕见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垂下眼睛,一根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抚上自己的薄唇,面色沉静,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淡淡地道:“或许是因为……有意思。”
温玉:“?”温玉:“有……有意思……?”
叶孤城淡淡道:“两百年前,本朝皇室从叶家的手中夺取了天下,四百年前,叶家从唐家手中夺得了天下。”
温玉道:“所以?”
叶孤城道:“所以,我不过是想知道,谋反这事究竟有多么的有意思,才叫天下在千百年间,循环往复的上演同样的事。”
温玉悚然:“你是在搞行为艺术么?”
叶孤城:“?”
叶孤城不懂,挑了挑眉。
温玉道:“算了,没事,那你尝过之后,感觉滋味如何?”
叶孤城言简意赅:“痛。”
温玉:“啊?”
叶孤城的眼睛里带上了淡淡地笑意,道:“被扫帚撞,的确是非凡的疼痛。”
温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