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之中，十多日不过一晃眼。

转眼之间，便是已是九月初一。

十多天不曾修行，只是吃喝休息的何晨，比起此前明显胖了些许。

介沧湖中，仍然满脸迷茫的他定定站在水面之上，与其他数位修士一同等待着今日论道的两位筑基巅峰的修士。

此时的湖面停驻着十来位修士，无一人出声，所有人都诚挚而安静地等待着旁听今日的论道。

就连介沧湖周边的山林，都变得静谧，鸟兽鱼虫，尽皆闭口，就连天空飘动的浮云都悄无声息。

“哒。”

初阳照耀中，一片落叶落下，落入湖面，动荡一层细波。

何晨的视线不自觉望向落叶，耳中却骤然响起两道破空之声，进而，两名修士已在介沧湖中心对立。

明明周遭足有十多名修士，其中不乏筑基后期的修士。

但是，在此二人到来之后，整个湖面的光与色，似乎便全被他们所分。

两名修士，身边竟已分明有异象流转。

其中一人所在便有湖水潺潺而动，分明流淌而不曾停息，一眼望去，天地之水似乎全在为他而流动。

而另外一人则似让被整个介沧湖所填充，何晨冲他望去，看见的分明是充斥了满眼的温润水光。

这听起来，似乎是什么法术一般，但何晨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这并非是什么法术，而分明，如周遭的水都在为他们而变！

在两人相对而立之际，已全成了余数，看向两人的何晨，目光之中已再看不见其他修士的身影。

而两名相对而立的修士，眼中更无他人。

“杨首座。”

“林道友，你的水汽愈发弥漫了啊。”

“何来愈发，水本就弥漫于天地，充斥于世间，无处不在便是水之道也。”

“哈哈，自有愈发，愈加萌发也。天地之间水汽浮动，无时无刻不曾往复流转，今日天光明媚水雾蒸腾，可不就是水之流转愈发充葱郁也！”

“此无非多少，无非转瞬。所谓水动，不过执迷瞬息变化而已，水从来便天地遍布，葱郁与否，于水何加？”

“非也谬也，林道友歧途尔！江河湖海，天云地水，从来是动不曾定，周而不曾离，你所谓弥散天地的乃是在圈定我水之道尔！”

......

两人论道尹始，天地之异象便在两人论述之际充斥了何晨的所有观感。

目之所及处，竟似整个天地都被水雾裹挟，万事万物，都被容纳在水之中。

湖中是荡漾之湖水，树中是植物之汁水，天上是浮云之聚水，就连空中似无水处，也是分明不可见之雾水也。

天地万物，竟都由水而生，而又浸于水中？

所以，探究天地之理，其实真的就只是在探究水耶？

迷茫中的何晨，看到这般的异象，心中立刻为之触动，只觉找到了正途的方向。

但。

“哗~！”

天地之中的水，流转起来了。

不，是天地流转起来了！

湖水荡漾，鱼儿游动；汁水涌动，树木生长；云水动荡，天云飘动；雾水升腾，动而成风。

天地之水动，则天地万物为之动，进而事物发展而有生死，水之循环而纳天地。

天地之间哪来的那么多变化与道理？不过就是水在事物之间流动罢了！

所以，探究天地之理，实则不过是探究水之流动耶？！

不。

所谓动着，不过转瞬，顷刻不曾有动，动失，而天地可曾失？

天地之理皆在水之存在而已，水之动向又有何道理？

......

两名筑基巅峰修士的论道之下，充裕到满溢出影响外界的精神，使得整个介沧湖上都如天地变幻。

两名修士都在论述着自身之道，心念动间，便是完整的己方大道之论。

此两道，确系圆满充分，自圆其说。

困惑之下本就心中无自身之道的何晨，在两名筑基巅峰修士的论道之中当即便沉迷，不是完全听信一方，便是完全听信于另外一方。

从未见识过这般景象的他，只觉天地之理就在此处，世间之道尽在其中。

但是，到底在哪一种之中？

是水在天地之间，便成了天地，还是水动而天地动，万物之理在其中？

亦或者，两者都是？

还是说......

一方论道展道，何晨那不定的心思便会被其所带动，完全信服于对方之道。

但是，当另外一方也同样论道时，何晨的心思又会当即被对方的道所带动，从而转向了另外一道。

自身心中无道的何晨，便如同风中的杂草一般，风向便是他的朝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