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君,我几千岁了,我只是从那个角色里……出不来了。”
“我只能终其一生,变作这样的模样。”镜魔抱紧了怀里的小镜子,仿佛害怕着什么东西失去,“如果我不是这副模样,我怕那时突然出现的奇怪情绪从我的心中消失,我好喜欢它们。”
云君故托腮,嘴角微微翘起,就这么凝神看着镜魔。
“总归会有办法的。”云君故将镜魔的肩膀扳回去,让他背对着自己,面对着白骨王座的方向。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崭新的书页,连瑶眼尖,马上认出了这就是云君故的《濯身诀》。
云君故将《濯身诀》翻开,他一去人类世界数百载,所得收获的其中之一,就是这本《濯身诀》。
他将怀中的东西取了出来,正是被完整装在瓶中的地心赤炎与九刃天风,是修炼《濯身诀》前两步的材料。
云君故清了清嗓子,唤了镜魔一声:“阿镜,我是深渊之主。”
“我依托众魔信仰而生,我是众魔之魔,所有魔族都在我的统率之下。”云君故看着镜魔的身影,笑了起来,“你记住,我是什么模样,魔族便是什么模样。”
“啊?什么意思?”镜魔没有听懂,扭过头来还打算继续问,却被云君故给推出了魔域深渊。
“没有什么意思,你守着魔域深渊,不要让旁余的人进来。”云君故说道。
连瑶与顾悬只感觉到自己周遭的景色正在随着镜魔被推出魔域深渊而急速变化,他们现在是在借着镜魔的视角看过去发生的事情,所以现在镜魔给推出魔域深渊看不到里面的景象,他们也同样看不清楚。
“云君故想做什么?”连瑶看着魔域深渊的方向,轻轻眯起了眼。
“想要做你做过的事。”顾悬的声音清朗如水,提醒连瑶。
连瑶歪过头,看了顾悬一眼,无奈地摊了摊手。
她明白,在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云君故心中的纠结比自己更甚。
因为连瑶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灵魂就是一个普通人。
而云君故不一样,他是正儿八经在深渊之主躯体上苏醒的众魔之王。
他能够写下濯身诀,并且亲手实施它,他内心曾经经历过的徘徊更多。
连瑶看着蹲在魔域深渊之外默默等待着的镜魔,开口说道:“我们只能再等等。”
顾悬点了点头,脑海里却在不断浮现云君故方才说过的话。
“我是什么模样,魔族便是什么模样。”
——
与此同时,在镜魔看不到的另一边,远在千万里之外的天衢城中,响起了一声疑问。
“我有些不理解。”在空荡荡的地下宫殿之中,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叹息。
一双苍□□致的手,把玩着自己掌心里的一枚魔骨,说出了这句话。
天衢城的地下宫殿很是冷清,所以这句话形成很多道回声,层层叠叠地传来。
“为什么魔族死后,会留下这个?”此时的苍舒暝端坐在长椅上,一双沉淀着数万年时光的黑眸,盯着魔骨瞧。
“城主,我不知。”一道轻轻柔柔的声音在苍舒暝的背后响起,一位高挑纤细的女子望着苍舒暝手里的魔骨说道。
苍舒暝扭过来,看着苍舒嬛美丽温柔的面庞,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我放在天衢城宝库里的东西,有一样不见了。”
苍舒嬛微笑地看着他:“城主,这是天衢城,是我们苍舒家族共同的城池,我是少城主。”
她委婉地承认了那样东西是自己拿走的。
“但是那东西不一样。”苍舒暝把玩着自己手上的魔骨,苍白纤细的指尖抚摸过上面独一无二的纹路,“九刃天风,是先祖留下的遗物。”
“所以我没有全部拿走。”苍舒嬛还是笑着,仿佛一位孝顺的女儿一般,走上前去,揉着苍舒暝的肩膀,“还留下了一半。”
“九刃天风没有旁余的作用。”苍舒暝的语气还是不疾不徐,没有丝毫的焦躁。
“我拿走它,自有自己的用处。”苍舒嬛没有丝毫退让,她是拥有苍舒家族纯正血统后人,话语虽然温柔但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
“你的修为到了何等境界?”苍舒暝将手中的魔骨放到桌上,语气轻松,仿佛在闲话家常。
苍舒嬛轻轻柔柔地替他按着肩膀:“没有丝毫寸进,不过在炼心境巅峰而已。”
“去了一趟玄晖派奈何天,你的修为还未能更进一步?”苍舒暝的声音疑惑。
“是啊。”苍舒嬛还是微微笑着,“青云境可是要身怀神脉之人才能跨入,我又怎么会有这传说中的东西呢?”
坐在她面前的苍舒暝突然瞪大了双眼,浑身气息仿佛在一瞬间松懈下来。
苍舒嬛垂眸看着苍舒暝,抽出了手中利刃,鲜血滴滴答答地流下。
是苍舒暝的血。
她想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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