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和我说,你觉得我们别墅的花园中有一根会杀人的藤蔓,是这样吗?”
前厅中,哈蒙伯爵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重复了一遍,连雷德惊恐的语气都惟妙惟肖。
“你简直是在开玩笑,我亲爱的。”哈蒙伯爵摇了摇头,像是在听一件可笑的事,“藤蔓不会杀人,就如你每天睡觉的床不会趁你毫无防备的时候杀死你那样。”
“但是——父亲大人!这是真的!”雷德有些不服气,强硬地回答,“我真的确确实实的看见了,那条藤蔓会动!它就这样缠着我的脚踝,拖着我进了荆棘丛里面!”
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话的真实性,雷德还凑上前,让大家看清自己脸上被扎出血的红印子,还有身上刮破的衣服,有些委屈:“父亲!我说的都是真的——”
身旁的摩尔博士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贵公子真是想象力丰富,连我也不得不佩服。”
哈蒙伯爵的脸色变得更黑了,他素来好面子,不喜欢在外宾面前出丑,现如今,一直被他引以为傲的雷德却在此刻出了好大一个丑——无论他今天受伤到底是不是因为那根可能会动的藤蔓,那都不重要了。
“雷德。”哈蒙伯爵的脸色和语气一同沉了下去,“你知道的,我最讨厌蠢货。不要让你自己成为我讨厌的那种人,好吗?”
雷德显然不买账,还想说些什么:“父亲,我只是想要讨回公道……”
然而,哈蒙伯爵只是摇了摇头,一脸疲惫的厌倦神色,和旁边的几个男仆道:“我今天不想指责你们失职这件事情,如果这位大少爷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患上了癔症,那么,就请医生来治病吧。带去小阁楼待着,让他好好反省一下,到底是自己看错了,还是确有其事。”
雷德听到“小阁楼”这个地方的名字时,原本燃烧着愤怒神色的眼睛几乎在顷刻间就黯淡下去——
小阁楼,实际上就是这幢别墅的禁闭室。
除了简青那种低贱的人能住得惯,雷德认为,里面连只牲口都养不活。
但现在很明显,他尊敬的父亲大人实在生气,就连雷德这种蠢货,也知道现在自己最好别去触他的霉头。
“抱歉……父亲。”雷德只能咬着牙,低着头恨恨道,“我会好好反省的。”
另一边的哈蒙伯爵已经懒得理会这位满口谎话、愚蠢好斗的长子,他垂下眸,偶然望见了站在琳达身侧的简青,有些诧异:“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去休息了吗?”
简青将包扎好了的左手放在身后,面不改色的回答道:“父亲,琳达本来想带我走的,但是那个时候哥哥正在门外,琳达只能带着我去处理,再送我回去。”
“原来是这样。”其实哈蒙伯爵对这位没什么作用的次子去哪里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关心,只要人还在他的别墅中就够了。哈蒙随口道,“既然你在的话,那你看见那条藤蔓动了吗?”
几乎是一秒钟,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
到了站在地毯上的简青身上。
简青仍然是那副冷淡的神色,他神色如常的回答道:“没有。父亲,我没有看见。”
很快,在场所有人都散了。
摩尔博士这几天都借住在哈蒙伯爵的别墅之中,偌大的别墅除了装满香槟的细长酒杯相碰的声音,没有别的喧嚣声了。
下午的时候,简青却从琳达那边听来一则小道消息。
哈蒙中午喝醉了酒,想到今天上午长子在客人们面前的糟糕表现,又忍不住去了小阁楼,把他骂了一顿。
雷德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至暗时刻。
不仅平白无故得到了父亲的斥责,还在大家面前丢了面子。臀部和脸部还受伤了,一碰就火辣辣的疼。
更重要的,他从这次的事件之中,久违的感受到了耻辱的感觉。
被那个看上去孱弱苍白、毫无血色的小孩阴了一把的感觉……实在太不好了。
雷德咬着牙,拼命忍住了想要大喊大叫的冲动——他决不能以现在这副样子出现在父亲面前。
暴怒的父亲只会用马鞭把他抽成一只不停旋转的陀螺!
雷德现在属于是吃了暗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含泪修养伤口。
这对简青而言,简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没有了雷德的打扰,他现在的生活轻松不少。
不过,有一点他确实没有撒谎——
当时他确实不知道,雷德说的“那根会动的藤蔓”到底动了没有。也许只是雷德为了掩饰自己的愚蠢行径,所以推卸的责任。
但是……无论如何,简青都觉得,总是有点关系的。
第二天,简青带了一些葡萄酒和小面包,挎着篮子出了门。
琳达看着外面艳阳高照的天气,给简青戴了一顶遮阳帽,有些困惑地问道:“你是想要出去野餐吗?”
简青愣了一下,借着这个现成的理由,终于点了点头:“嗯。”
他刚要走,谁知,下一个问题接踵而至:“一个人?”
简青转过头,看见了一脸怀疑的琳达。
他眼睛都不眨一下,慢慢走向小花园:“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