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长是个气质温婉的女士,也是她四处拉筹款,才勉强把“芥子之家”撑到今天的。
随着他的讲述,简青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了老所长那张温柔和善的面庞,不禁莞尔一笑:“那她现在呢?为什么退休了。”
“哦,这个啊。”所长带着他向前走,推开“芥子之家”的白栅栏门,眼前立刻出现一群欢快摇着尾巴的小狗们,欢腾地磨蹭着所长的裤脚。他蹲下身,那张温和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对着简青回答:“她去年查出了冠心病,不能太过操劳,所以我接替了她的工作。”
简青一愣,反应过来:“您是……”
所长微笑:“我是她的儿子。”
简青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微赧地躬下身子,摸了摸不停拽着他裤脚的那只
小狗的脑袋:“好热情呀。()”
那是只田园小土狗,土黄色,但欢实可爱,不停绕着简青的裤腿打着转儿,大有攀附着爬上去的意思。
简青笑笑,伸出手,作势要抱起它。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落到小土狗脑袋上的前一秒,它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天敌一样,冲着门口高声吠叫了两声,随即飞速地窜进了屋里。
简青的手仍然没收回来,眼睫轻眨:?()”
“噢噢。”所长解释道,“可能第一次看到你,有些害怕。哈哈哈,小土狗就是这样的,一惊一乍,没事儿。我领你进去看看。”
他都这么说了,简青也没太追究细节,跟着所长进了有着白色房顶的救助所。
那些刚刚欢快地围着两人裤腿打转的小狗们却如临大敌一般,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残肢的映像出现在擦得干干净净的玻璃窗上,和周遭一派安宁的景象极其违和。它们有些不满的抗议:“喂,你怎么连狗都吓!”
“简青”微笑着的脸出现在镜面中,“他”垂着眼睫,似是否认,轻轻摇头:“没有。我只是,不太想让别的东西再贴近他而已。”
残肢们似乎了解这位凶神隐藏在平静温和的外表下那颗暴虐残忍的心,纷纷闭麦,消失不见。
很快,布满血腥痕迹的窗台上恢复了原先的样子,重新归于一尘不染。
·
简青已经很久没有来这里,但五六年过去,这里和他记忆中的救助所差不太多。
老所长的儿子继承了母亲的细心和勤快,即使人少,但还是坚持每天把这里清扫得干干净净。
所长并不是话多的人,给简青分配了一些喂食和清洁的任务后,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简青站在一堆毛茸茸里面,忽然有些感慨。
这样的场景,曾经在他背井离乡之后,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中。
有些时候,他甚至患上了毛绒物恐惧症,只要接触到这些毛茸茸的东西,就会回想起这里不太美好的那段时光。
他深深吸了口气,尽量忽略脑中再次响起的那些嘈杂声响。
“……你还是回到这里了。”
“你的良心不会疼吗……你为什么……不记得了吗?”
简青垂着眸,装作什么也没听到,脸色仍然是淡淡的白。
阳光慷慨地穿透白房顶下镶嵌着的彩色玻璃,在白色的瓷砖地板上投射出一道道色彩浅淡的阴影。
那些被志愿者和所长关怀珍惜着的毛孩子们拥拥簇簇地挤作一团,阳光穿过它们的身躯,画出一圈隐约模糊的光环。
简青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一只小猫的脑袋:“咪.咪。慢慢吃,好好长大。”
他把这边的工作完成之后,就依循记忆的方向,慢慢地朝着后花园的方向走去。
“芥子之家”救助所原先是一幢民用小别墅,后面的花园变成了小动物们休憩玩闹的地方。
() 此刻刚过饭店,它们还在窝里大快朵颐,于是,现在这里就只剩下简青一个人。
即使是秋日,这里依旧绿草如茵,微风和煦,零星几l点小花坚强地从湿润的土地里钻出来,成为了这一袭绿纱上的点缀。清新的风从山林遥遥吹来,自由的穿行在树梢之间,最终缠绕着他的指尖,缓缓归于虚无。
在距离小花园不远的地方,简青看见了他所寻找的东西。
那是一个个像是小山丘的坟包。
流浪的动物大多携带着一点大灾大病,很多都是主人觉得没钱治或者治不好,所以才丢弃的。
因此,在“芥子之家“里收容的小动物们,寿命较一般的动物要短一些。
而这里,就是它们的埋骨之地。
简青还记得,之前他在这里做志愿者的时候,曾经听到过那些青葱年纪的志愿者们,诗意地把这里唤作“应许之地()”。
当时的简青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应许之地——传说中流淌着奶与蜜的地方,充满着和平与安宁。
耶和华赐下的神圣之地,竟然给一些被遗弃的小动物们的埋骨之处作称,倒不算违和。
只是,睡进这片土地的,获得长久安眠的小动物们,比简青离开时,多了许多。
他走到最前面那排,微微垂下头,看见了那些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