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托斯掰断。
剩下的触手们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小命不保。
塔纳托斯杀着杀着,连屠戮都变成了机械而无趣的动作。
他人类的五官上溅满了鲜血,然而表情极其淡漠,像是根本不把这些异种放在眼里。
好烦。他想。
这种时候,他好想简青,他很想摸摸他的脸,揉揉他的腰,亲亲他的嘴唇,让自己全身上下裹满简青的气味。
面前这些深渊种们在塔纳托斯面前就像是青菜萝卜,丝毫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
那些不知死活冲到塔纳托斯面前得异种已经完全死光,可塔纳托斯却仍然觉得不够过瘾,准备往上走一走,杀那些其他的深渊种的时候,一条触手忽然冒了出来,战战兢兢的小声的提示道:“塔塔,上面有东西来了。”
塔纳托斯暂时不是很想理,但直线向上的难度比他到上层去找那些肯定早就躲躲藏藏起来的深渊中们小一些。
管他是谁,送上门来就先砍了再说。
身边那条报信的触手唯唯诺诺,欲言又止,只能默默地跟在塔纳托斯后面,跟着他一起浮上去。
人间已到落日时分。
黄昏夕照,云层如同被火烧着了一般,展现出金黄橘红的色泽。日轮已缓缓地沉入地平线中,留下一个藏在云层中的庞大而暗淡的影子。
来找他的人正坐在深渊海旁边的一块礁石上,他穿着高帮靴,潮汐的细浪慢慢地扑在他的鞋尖上,打出细细的波涛。
几乎是浮出海面的一瞬间,顾流明就闻到了那
() 股香气——
熟悉的、醇厚的、香甜的味道。
独属于爱人的味道。
那些触手被瞬间回收,顾流明恢复了人类的形态,却一直站在远处,有些谨慎的朝着礁石看去。
也许是近乡情更怯,也许是担心这是一场他曾做过无数次的幻梦。一时间,顾流明就然不敢上前,主动搅扰这场梦境。
他现在满身都是刚才和深渊种们打斗时喷溅上的血迹,绝对算不上英俊。
满身戾气,就算不照镜子,也能看见水面中倒映着一个长相凶恶、显得淡漠难测的青年男人。
这样的他……简青会喜欢这样的他吗?
这次见面也许有太多的不确定,但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面前坐着他朝思暮想的爱人。
而这场见面,是简青先转过身的。
他似乎对他这副满身鲜血、丑恶难分的模样并不介意,唇边弯起微微的一抹笑:“顾流明,好久不见。”
顾流明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或者说,他想说的话、想做的事已经在心中堆积成山,像一个缠乱的线团,根本不知道从何开始拆解。
简青将这副样子收入眼中,笑了笑:“谢谢你上次帮我,所以我这次是来感谢你的。”
顾流明心中窝藏着的那个卑劣的希望落了空——原来不是他想的那样,只是感谢吗?
他想开口,请求简青不要走,但是那句已经在心中练习过千百万次的话如今却卡在喉口,吞不下,吐不出,显得那般可笑。
“青青。”顾流明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战胜了本能,低声开口,“你是不是要走了?”
简青像是不太理解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微微歪过头,神色微妙:“你是很想我走吗?”
顾流明:“……”
他仍像第一天见到简青的时候那样,穿着一身长款外套。
海风轻轻地吹起他的衣角,柔光弱化了他硬朗的五官,使得那张脸有某一刻竟然呈现出了类似于“温柔”的意味。
他慢慢地走到了简青身边,在犹豫之下,终于牵起了他的手,用嘴唇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手背。
按照人类的理解,只需要吻一下,就必定要放开了,不然会被视作搅扰整场的好.色之徒。
然而,顾流明竟然发现,自己没办法松开简青的手掌。
他狂热而不自知的在那瘦长纤白的手背上亲了又亲,许久,才低低呢喃出声:“青青……青青……”
他想说,不要离开我。但这个要求简直太过卑劣,他说不出口。
他害怕简青厌恶他。
顾流明思忖良久,只能从自己想要说的那些如山如海一般繁多的话中,找出一句最合适的:“我可以爱你吗?”
……当感情之间穿插着某一方的一厢情愿,爱就成了原罪。
所以,现在的顾流明,连爱他的资格都不曾获得。
简青笑而不语,安静的看着他。
顾流
明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在怪物的世界中,爱憎分明,两者从不会混杂在一起,这么说,要回答他的问题,其实很容易。
但简青不说话,他只能在爱情中做一个被动方,默默地、将自己低到尘埃里,去期盼着对方给予他一个可以爱他的资格。
终于,简青开口了:“作为怪物的你,当然不可以爱我,但是,作为爱犬的你,可以。”
他垂着眸,像是有些爱怜,温热的掌心托起顾流明冰冷的脸颊,语气带着淡淡的怜惜:“你愿意爱我吗?”
他不想当依附于他人而苟活的菟丝花,他的目标是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