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回、拐弯抹角的逃避表达。
他说的“愿意”,便是“当真”。
也许是为了这句并不太聪明的表白,简青感觉自己的心火热的烧了起来。
……或者是,他的心。
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再度抬头,对上了那双一直等候在原地的眼睛:“顾流明。你是不是还落了些东西在我这儿?”
这一回,轮到往日有问必答的顾流明——或者说,塔纳托斯沉默了。
幽蓝的海水在他的头顶漂浮着,日光渐起,夜晚将要过去了。
明亮的月光依依不舍地在海面上洒下最后一片清影,再过不到半个小时,新的清晨即将到来。
这个世界仿佛并不会因为一个名叫“简青”的人的消失和死亡触动半分。
说来可笑,简青作为人类,他的同事、亲人、朋友,竟然都不在意他,甚至图谋计划着怎样才能把他身上的资源利益最大化。
只有怪物在意他。
在意他的生和死,笑和哭,爱和恨,喜悦与憎恶……简而言之,只有他在乎他的一切。
即使那是只怪物。
简青又想起了他们拥抱的时候,火热与冰凉的肢体相互接触、像触手一样绞缠在一起。那种身体和灵魂契合相配的感觉,就像是两半拼图终于合成了一个完满的圆——
但顾流明终于开口了:“简青,我把我的心给你了。我不能离开深渊,你带它走吧。”
简青愣了愣,低下头——心脏?
在那一刹,简青仿佛听见了胸膛中那颗形如恶魔果实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砰砰,砰砰。
() 一下一下,有力的、健硕的、健康的……
那是顾流明的心脏,也是他的心脏。
简青的神色顿了一下,看向顾流明:“当真?”
顾流明看着他的眼睛,点头应答:“嗯。”
他要放他走了。
他没有能力、也没有勇气把他强留在自己的身边。他害怕看见他一次又一次地伤害自己、逃离他、抛弃他……
如果可以,他希望简青过得好。
没有他的打扰,也许简青会生活得更快乐,更自由。
自那刺中爱人心脏的一刀后,怪物终于无师自通了疼惜和成全。
在离开深渊的时候,简青迎着猎猎风声,听见他的声音对自己说:“简青。”
而下一句,被轻风吹散。
“不必记得我。”
·
简青乘上了当日开往南美洲的邮轮。
站在甲板上,面前的大海辽阔至极,一直延伸到天边,与刚出的日轮相接,水光粼粼,淡蓝的海水都染上橘黄的金色。
简青登上了星网,查阅了一下自己的公民身份——
果不其然,在自己被带进异种研究院之后,他和顾流明的公民身份就彻底从星网中抹除了,除了身边的亲人朋友和同事之外,也许没有任何人会知道还有他这么一号人存在。
当初联邦算不上厚道的举措现在反倒是方便了简青。
他的账户上仍然留有很大一笔金钱,足够他富足的过完下半辈子,也方便了他在南美洲再造一个身份。
天高海阔凭鱼跃,海风浩荡,咸湿的气息吹拂在面庞,灼热的风都充斥着自由的味道。
与此同时,在距离海岸不足三百公里的深渊中,缓缓沉入了一个巨大的黑影。
塔纳托斯目送着爱人远去,再一次回到了深渊中,像是在印证一次又一次循环的命运。
……
一个月后,戈尔加山地赛道中,拉起了巨大的比赛横幅。
道路两旁站满了穿着清凉的男男女女,各色人种混杂在一起,不同的语言如同交响乐一般奏起,几乎响彻天际。
这是一次山地越野摩托比赛,戈尔加山是一处岩浆岩构造的山体,拥有落差高度五十米左右的天然赛道。黑色的岩浆岩铺陈在道路上,形成一个U形赛道。
此时此刻,各支车队选手陆续入场,随着他们的亮相,那些围观群众的声音高出天际。
这些车队选手们大多都是职业赛车手,长得高大雄壮,经验十足。他们已经穿好了赛车服,倚靠在自己的摩托车旁,和自己的女伴聊天。
一个穿着红色赛车服的白人男子搂着自己的女伴亲了又亲:“宝贝儿,别担心,我保证这次我一定努力成为No.1!晚上带你去吃那家新开的泰餐。”
女伴欣喜地笑了一会儿,靠在男友怀中,低声嘀咕:“你不是向来百战百胜吗?这次怎么这么没信心?”
白人男子沉默
了一会儿,低声道:“宝贝儿……你不知道,半个月之前赛车场来了个怪胎,他应该是亚洲人,看上去弱不拉叽的,结果开起车比谁都猛——喏,他来了!”
女伴循声朝着男友指的方向看去,视野之中多出了一个高挑瘦削的身影。他一头白金色长发,也许是因为碍事,扎成了漂亮的鱼骨辫,发尾挽在脖颈间;五官是亚洲人特有的柔和纤美,漂亮得雌雄莫辨。
女伴看了他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低声嘟囔了一句:“真是花里胡哨。”
简青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