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刻很有些想解释,但是一解释,我怕我会吐出来。太撑了,胃部肿胀着,一股气仿佛淤积在喉咙间,我甚至不敢张嘴,怕一张嘴就是打嗝。
于是我只是沉默地凝着李默,他的金眸中阴郁愈深,氛围很有些僵硬。过了几分钟,我才终于压住从口腔漫出的酸水,剧烈跳动的心脏也终于和缓。
也是这时,李默显出了昂扬的盛怒来,脸颊几乎有了红,“心虚了?你以为每次胡搅蛮缠,我都会任由你糊弄过去?!”
他骤然笑了起来,含了些讥诮,扶住额头转身走了几步,才有回头继续发难,“如果不是我亲自来,你是不是还有更多借口?”
我觉得李默眼睛里有许多红血丝,像是气得,又像是熬夜熬的,看来这阵子原来不是他放权了,而是有其他的事在忙。
我等了会儿,等到他的怒意要更上一层时,我才道:“这几天我就是在忙自己的事情啊,我现在既然不是以前的身份了,又碰到这样的算计,你觉得我会有心情做其他的吗?还有,我答应了你我会随叫随到当你的属下也好情人也好幕僚也好或者随便什么都好的前提是你说你会帮我获得更多的东西,那我就是拉拢就是敲打他们又有哪里不行?我不能有自己的势力吗?”
当几个反问句抛出去后,我感觉到李默的瞳孔骤然扩散,他道:“你以为我会在乎你手里捏着的那点小小权力吗?”
我截断他的话,“如果不是的话,你为什么又要指责他们不时时向你汇报我的行踪?我猜得不错的话,你是不是还想再塞一波人进来是不是?!”
我走上前去,看着李默,露出了无法理解的神情,“还是到现在了,你还怀疑我的能力?”
当我强行把话题转到了这个方面,我感觉李默更烦躁了,他捏着我的领子,强迫靠近了些。他眯着眼,“不必倒打一耙,告诉我,你去哪里了?”
我道:“我不想告诉你。”
我顿了下,推开了他的手,垮起个脸,喊道:“我能干什么,我就是鬼混去了行不行!就算我刚刚还在查资料,但我就是能花二十分钟出去跟人睡觉,行不行?反正我不是随叫随到了吗?你到底哪里又有问——”
“陈之微!”李默的话音愈发低沉,呼吸急促几分,像是承受不住我这样的理直气壮,他冷声道:“我说过不是每次耍赖都有用。”
“我没有耍赖,如果你不信,我甚至可以打开终端给你看看的步行路线。”我深呼吸一口气,疲惫地看向李默,“我只是很烦,不到两个小时就要去述职了,所以去散步了。等你到的时候,我也正好回到了,等你。仅此而已。”
我继续道:“追根到底,我们不是合作关系吗?你帮我,我陪你——”
李默的手指捏住了我的下巴,他的手指被这寒冷的夜晚也浸得冰冷,睫毛颤动了下。几秒后,他话音沙哑道:“闭嘴。我比任何人都知道,我只是要你当一条懂得审时度势的狗而已。难道你走到现在还不清楚,谁才是能帮你
的人?”
我握住他的手腕,紧紧地凝着李默的眼睛,他的眼里像是有了层水泽。下一秒,他抬起头,眼镜上掠过了灯光的倒影。
他又道:“回答我。”
我道:“我谁也不相信,李默,如果我曾相信过你,我活不到现在。如果我曾相信过许琉灰,我恐怕早已葬身火海。如果我曾相信有血缘的亲情,我或许早已走上另一条路。同样的,如果你,或者他们都曾相信过我,现在不会是这样的局面。你要继续听下去吗?我还可以列出更多名字,但我现在很累了。我知道你也很累,所以何必花时间来约见我这样的玩物?都休息吧。”
我深呼一口气,松开了手,他也放下了捏着我下巴的手。
我转过身往办公楼里走。李默却拉住我的手腕,他的话音很轻,仍然带着讥诮,却也很轻。“餐食送到你办公室了。述职上,我很期待你所谓的加班能拿出来什么真材实料。坐上这个位置,你以为你能摇身一变然后摆脱我?”
他松开手,像是笑了下,“陈议长,日子还长着呢。”
“砰——”
车门骤然合上。
李默坐在驾驶座上,喉结滑动了下,又摘下了眼镜。他启动了自动驾驶,倚靠在座位上,闭上眼时,那热意几乎从眼睛灼烧到耳根。
车子平静地驶离中心法院的办公楼区主干道,车轮卷起飞尘,几秒后,主干道旁的停车场区灯光闪烁。
【申请接入公检信息库系统成功】
电子声响起。
江森降下车窗,一手搭在座椅上,另一只手握着终端。
【车牌型号已导入】
【检索中】
【信息检索成功】
江森垂下眼眸,清风吹入车内,他的黑发被吹起,蓝色的光影投射在他的脸上。
他只是放下了终端,启动了车子。
*
天光初亮之时,我已经坐上了前往中心城的车,这是元老院指派的车。
我困得很有些睁不开眼了,手指却仍然在点击面前的悬浮屏幕,从字里行间寻找着内部材料的问题。
我长大了,也变忙了,在我查阅数据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