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权限安保公司位于圣纪佛教会内部,也正正坐落在教会的腹地中,据说是将一处闲置的殿堂拿来开发了。
媒体们跟我与喀左尔刚步入进去,便看见一帮穿着神职服装的人出来迎接我们。圣纪佛教会即便成立了公司,内部也依然难以更改陈腐的习惯,比如——从高层再到技术人员,几乎都是教会信徒或者是教会旗下资助的人。
我猜测这是一种约束,正如法律是人性道德的最低保障,这红色的神袍与他们的悼词则是教会对员工最低道德的信任与威慑。
即便这并不算是个成熟的公司,但仍然很井井有条,教会对信徒的统治看来放在哪里都管用。在媒体的簇拥之中,我和喀左尔像两个大领导一样被高层人员包围,媒体跟在附近拍摄。
在逛完整个公司后,我和媒体一起露出了些难以言喻的神情。
喀左尔轻声道:“是觉得简陋吗?”
我摇头,“很华丽,很古典,很漂亮,唯一的问题是这里看起来更像在研究炼金术而不是信息科技。”
喀左尔没再问,只是抿着唇,慢慢道:“才不是。”
几分钟后,我理解了他的话,因为我们到了研究室区。这里温度要冷得多,站在入口处望到尽头,两侧研究室整齐地挨着,人员忙碌地操控着各种设备。媒体们被带领着参观,我也和大领导似的视察着,没多时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不好意思,这里不可以进入。”
急促的话音从身后传来。
我回头看过去,却见是一间开了防窥的暖光的实验室,实验室门口则站着一个落单的记者。媒体本就是教会邀请的人,记者自然知趣不再进入,但那门却从内部响动着。
记者顿住了脚步,显然是觉得找到了可以挖掘的料,问道:“怎么还会动,是技术人员在里面研究吗?那这门怎么反锁了?”
工作人员顿了下,道:“我们公司除却信息安保外,也还有一些简单的生物信息项目,里面是做实验的小鼠。出于人道主义,不方便展示试验内容……响动估计也是……”
她的话音迟疑起来,记者脸上也有了些性质丧失,唯有我握紧了拳头。
我:“……”
可恶,老鼠的命不是命吗!等会儿就偷溜进去都给放了!
这插曲并没有影响到多少,最后,我们被带去了实验室尽头的试剂研究室。造势的流程也正式进行到核心部分,媒体们提出一些简单的,方便技术人员展现自我专业素质的问题,然后拍一些漂亮的内部照片。
流程进行到尾声时,我被要求捏着几只试管,用手指指着试管,以深思的态度和看起来很厉害的技术主管以及喀左尔进行一场紧皱眉头的低声私语,方便媒体们拍照。
技术主管面带耐心的微笑,“确定不是全息类照片,不会记录声音吧?”
喀左尔面无表情道:“他们签了协议的。”
全息相册。
关键词检索成功。
我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下一秒我张了嘴。
“全息数据相册被康尔达发明后,从怪异到被广为采用,我承认她做出了了不起的贡献。但我依然认为,”我狠狠咬牙,晃动手指,指着试管,“还是古朴的静态相片更有质感,因为它们会被科技之外的岁月所留——”
“好的,结束了。”
一名工作人员喊道。
我遗憾地结束了这段对奥朵的悼念词。
奥朵是我人生中遇到的最烂的一名老师,我很清楚记得她如何在老师学生面前嘲笑我,也很清楚记得她在学校里以一名校长和老师的身份来惩罚我扫学校扫厕所,甚至是站在演讲台上接受多人批评。但死者为大,我依然会在没人记得她的时候悼念她,让她在我脑海中延续生命。
阿门,愿全息相册高论之继母奥朵安息。
我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下一秒,我看见喀左尔抿着唇,红色的眼睛紧巴巴地望着我。
我:“……”
“各位,请合影握手。”
“陈之微女士,请你不要看镜头。”
“你好,力克博士,请你和陈之微女士单独拍一张讨论的照片。”
……
在拍摄了许久的看似不经意,实则全是故意的属于政客与资本的小心机装纯贪欲照片与视频后,以及媒体看似针锋相对实则都是给我喂球吃球后,这一次采访取材终于完美结束。在场媒体们纷纷收起设备,作陪的神职人员们也各自散开,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总而言之,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作秀。我几乎觉得我其实没必要来,只要下令让媒体把我p到报道上就可以。
实验室里,消毒打扫设施启动,各种被腾挪或变形的设施也逐渐恢复原状,现场仿佛什么机械武器变身现场。
喀左尔解释道:“这些不方便展示,而且容易被误触损害。”
他顿了下,才有些不大情愿道:“很贵。”
我笑了下,又耸耸肩,“对了,刚刚那个给小鼠进行试验的房间,可以让我进去看看吗?”
喀左尔眨了下眼,点头,带着我走了几步,又道:“你为什么好奇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