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 青雀落在枝头。江袅醒来却发现院子已空无一人,她身上盖着一件白色的衣裳, 青松沉冽的香气,不用多想都知道是谁。
昨晚醉酒时的记忆迷迷糊糊浮现, 她记得她最后在亲吻那青年时停住了。
女人慢慢勾起唇角,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今日起的迟了,日头都已经东升。江袅索性也不出去卖花了, 只是悠闲地散了头发, 准备洗去一身酒气。
房间门紧闭着, 院子里也设了禁制。
鸦羽长发悠悠落在窗柩之上,江袅褪下长袍踩入水中。那水刚刚盖过锁骨, 露出纤长雪白的脖颈来, 柔软的像是院中的花枝一般轻易摧折。
热水慢慢变凉,她支着手闭眼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一壶热水缓缓注入。
这动作他像是做了无数遍,容亭目光隐忍,又缓缓笑开:“师父。”他唤了她一声,从背后抱着她。
江袅身子顿时僵住。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她虽早知道会被找到, 但却没想到会有这么快。
“师父在找宁风玉吗?”
“他被我的/分/身/引开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少年发冠冰凉,印在雪白的背上。那微微凸起的蝴蝶骨轻颤了一下, 脆弱的让人心惊。
容亭眼眸深了些, 不依不饶:“师父怎么不说话?”
他这时情绪已经很不对。冰冷的手指拂过后颈, 稍一用力就可以叫她永远闭上眼。
江袅水下紧握的掌心慢慢松开:“你要杀了我?”
容亭真想看看她这时的表情, 为何这么无情的话却可以说的如此淡然。他笑着慢慢收紧了手:“师父,我从来没想过要害您,是您要杀了我。”
“是您要杀了我。”他一字一句,眼眸深沉。
江袅甚至可以想到他被诛邪梯打落时心底在想什么,可她却还是无动于衷。
女人被掐着脖子喘不过气。可抬起头时眼底依旧无所畏惧,甚至没有半分愧色:“我一生杀过很多人。”她声音沙哑,待喘过气后继续笑道:“你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他在她心中什么也算不上,甚至不如街边一个脏东西。
容亭得到这个认知,却慢慢松了手。
“师父别激怒我。”他叹了口气,江袅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打晕。
容亭化龙后的实力已远在她之上,或许只有宁风玉才拦的住他,可那个青年却已经被引走。
人间交界处巫江:穿着黑衣的少年停了下来。
白衣公子玉箫微动,面色突然变了。
那带着容亭面貌的黑衣少年顷刻间化为了虚影。
“不好,中计了,快回去!”他咳了声,便已想明白。面前这个只是少年的影子,真正的容亭恐怕已经带走了江袅。
宁风玉缓缓皱眉:“阿袅修为在他之上,应该还可以撑会,我们现在马上回去。”
影子点了点头。
两人迅速赶回,可到了院子中时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昨夜的酒摆在桌上,宁风玉端起嗅了嗅,又看向房内。木桶里水温也还热着。
“公子,他们想必刚走不久。”影子皱眉道。
“追!势必不能让他带阿袅走。”他话音刚落便从袖中抽出一筒烟花放在天上,召集散布在各地的宁家弟子。影子低头不语,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公子动怒。
青年眉眼染霜,只是袖中的手微微紧了紧。
容亭早知会有人追来,便带着她从水路走。
他本是龙,这些日子记忆也渐渐苏醒,时而清醒时而疯癫。江袅好几次想要逃跑,却都被他抓了回来。
水上便是他的天下。
海中远远映出人影。
江袅坐在甲板上却控制不住身体发抖。她被封了灵力,那身红袍早在她试图从水下逃走时就已经沾了水,湿淋淋的披在身上。冬日里冷的打颤,可她还是一句求饶的话也没说。
江袅看着柔弱,却是硬骨头。
容亭剥了鱼刺递给她,却被一掌打翻。
“你不杀了我,又在这儿假惺惺什么?”她抬起头来,眉眼带着寒意,却偏生又好看的惊人。
那鱼叉被打落在地上,划过手腕留下一道血痕。
少年垂下眼慢慢蹲在地上:“师父如今与凡人无异,若是再这般任性恐会饿死。这鱼肉虽说味淡,但也勉强能够饱腹。师父再忍忍,到了岛上便好了。”他言语恭敬,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可女人脖子上却还留着五个指印,再深一些,便要殒命。
江袅看着他,忽然笑了:“你要带我去哪儿?”
她冷的发颤,笑起来却眉眼弯弯地,像是月牙儿般,透着股温柔天真。
容亭不说话,想要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鱼叉,却被一只脚踩在了手背上。
红色裙摆下还滴着水,露出一截雪白的脚腕儿来,上面金色的铃铛静静地贴着皮肤。容亭记得那时在蓬莱的场景。
夜月将明之时,师父也是那样坐在树上摇着铃铛替他洗髓。
可惜一切都是假的。
他眸色渐深。
那雪足宛如冰雕,冷的人心寒。江袅漫不经心看着他,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