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不赞同:“再大的事也没法跟您的身体比。”顿了一下,“弘晅,去请你皇额娘。”
“好的。”弘晅抬脚就往外走。
胤礽连忙抓住他:“你们都回,此事明日再议。”随即就问,“太子,功课做完了?”
“啊?”弘晅心中一凛,“汗阿玛说啥?儿臣的耳朵突然听不见了。汗阿玛,天儿不早了,您快去歇息,儿臣告退!”不待胤礽开口,挣开他就跑。
胤礽摇头失笑,慢悠悠道:“你额娘来了。”
弘晅猛地停下来。胤礽向前迈一大步,抓住小儿子的胳膊,指着不远处榻上的方几:“朕看着你,必须写完。”
“儿臣明儿还得去上书房。”弘晅苦着脸。
走到门口的胤禛回头道:“你汗阿玛明儿也得上早朝,他陪你写,你也不亏!”
“不用你提醒!”弘晅哼一声,转过身揉揉眼睛,可怜巴巴望着胤礽,“汗阿玛,儿臣困得眼都睁不开了。”
胤礽转身拿起一本奏章:“手伸出来,朕给你醒醒困。”
“不用!”弘晅瞬间清醒。怎奈他平日里十点已睡着,强打起精神也只不过多撑一炷香。
胤礽见他的脑袋跟小鸡啄食似的,叹了一口气把他抱去东暖阁。
翌日,弘晅睁开眼看着陌生的幔帐,使劲眨了一眼,没有消失:“来人!”
“太子醒了。”守夜的太监跑过来,“该去上书房了,奴才伺候你梳洗。”
弘晅坐起来,左看看右瞅瞅:“孤是在哪儿?”
“东暖阁。”太监道,“太上皇的东西搬走后,皇上命人在这边放一张床,西暖阁也有,皇上昨儿就歇在西暖阁。”
弘晅微微颔首:“这张床是不是留着汗阿玛临幸后宫女子的?”
“有主子娘娘在,皇上眼里哪能看得见其他人。”说话间把牙刷递给弘晅,“殿下今天还去景仁宫用饭,奴才就交代下去把食材送到景仁宫。”
弘晅:“三哥和四哥回来之前,孤都在景仁宫用饭。”顿了顿,“汗阿玛的御膳房都搬去景仁宫,景仁宫不缺食材,送到大姐和二姐那儿。”
“嗻!”随即就给弘晅收拾书本,“殿下,昨儿师傅布置的功课,还有一点没写完。”
弘晅:“皇玛法不在宫里,没人盯着孤一篇文章读一百遍,待会儿孤把今儿要学的全背会了就写功课。你在外面守着,汗阿玛过来就咳嗽两声,师傅早到了,就咳嗽三声。”
大清入关之初,满八旗子弟有五万多人。早年连年征战,八旗骑兵是主力,死伤不少。经过多年休养生息,如今京城的八旗子弟有十三四万。
穷困潦倒,家徒四壁占两三万人,大部分都去海上讨生活。有些人最近几年更是把一家老小带去关外,东边海岛上和琼州府。
懒惰成性,不愿意另谋出路的人,各旗旗主也不能不管,便把人安置在早年朝廷命旗主建的安置房里,领着微薄的俸银度日。吃不饱,也饿不死,就这么过一天是一天。
刨去如今在海上的,京城还有十来万满八旗子弟,这些人绝大多数在丰台大营,少部分在紫禁城、各衙门当差。剩下的那一小撮,胤礽笼统估计有一两万人,有的有爵位,有的是家里捐个官,挂个闲差,却连点卯都懒得去,整日里在四九城里闲逛,哪里有热闹往哪里钻。城里没热闹可看,不敢在天子脚下撒野,就跑到外城自己找乐子。
胤礽带着几个孩子出去过很多次,就不止一次碰到抱着鸡,拿着蛐蛐,拎着鸟笼子往城外去消遣的八旗子弟。
那时大清的主子还是康熙,胤礽看见也假装没看见,省得给自己找事。
如今是和平元年,康熙又被胤礽送去江南,京师总算是新帝的京师。胤礽便打算趁着他爹不在大干一番,首当其冲的便是他“惦记”多年的纨绔子弟。
弘晅在上书房补功课时,胤礽命裕亲王保泰捉拿昨晚装神弄鬼的七个宗室子弟。
海拉逊被康熙处决后,简亲王雅尔江阿暂理内务府。可雅尔江阿对皇室忠心不二,怎奈耳根子软,优柔寡断,能力不足。也正因为是他总理内务府,内务府各司管事不但没因海拉逊一事缩起尾巴,反而胃口越来越大。
雍郡王胤禛坐镇内务府,雅尔江阿依然是内务府总管。不过胤禛是主,他是次。内务府总管最多的时候有四人,两个内务府总管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今日早朝简亲王雅尔江阿也在,乍一听胤礽命保泰去拿人,下意识看向胤禛,怎么回事?
跟你没关系。胤禛冲他使个眼色,稍安勿躁。
昨日装鬼的扬桑阿是已故简亲王后娶的福晋,也就是继福晋的儿子,并不是雅尔江阿的亲弟弟。
雅尔江阿见状,便低眉垂眼,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卯时四刻,天已大亮,扬桑阿等七人被带到乾清门外。站成四排的王工大臣下意识回头,康亲王杰书之孙崇安猛地睁大眼,不敢置信:“阿昌阿?!”
“堂兄?”跪在地上的男子猛抬头,“堂兄,救救我——”
崇安条件反射般看御座上的人,一见胤礽眉头紧皱,连忙回头呵斥:“闭嘴!”随即就问,“皇上,阿昌阿犯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