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舜华当了两千多年鬼, 见过的阴谋阳谋远比话本上描述的跌宕起伏,令人叹为观止。可纵然她心有千百计,一个后宅女子算计朝廷重臣本人,还是有点不大可能。
石舜华琢磨几天,没琢磨出能瞒过太子的可行的法子。
五月二十八日,晚上,夜深人静时,石舜华跟太子说:“爷还记得妾身曾说过,汗阿玛把明珠扶植上来是为了牵制索额图?”
“孤记得。”太子枕着双手,“明珠太贪,孤总觉得汗阿玛不会忍明珠太久,才一直跟叔公说致仕, 没想到却是孤害得他在宗人府待半个月。”
石舜华:“据妾身所知,索大人在宗人府也没受什么罪, 如今又回家颐养天年,这件事就算过了。咱说纳兰明珠, 如果没人上书, 看在惠妃和大哥的面子,汗阿玛顶多找个理由罢了明珠的官。
“您找人搜集明珠卖官鬻爵的证据上书汗阿玛, 纳兰明珠不死也得把牢坐穿。还有啊, 您可是跟妾身说,索额图被收禁宗人府是大哥提议的。”
太子:“你心中有人选?”
“赵谦。”石舜华道,“妾身听说他如今在都察院。”
太子转过身,似笑非笑地问:“爱妃啊, 这种事你怎么比孤还清楚?”
“因为啊,妾身特意查过都察院的大臣哪个可用。”石舜华道,“即便汗阿玛知道赵谦背后是您,也会以为您给索额图报仇。毕竟您和大哥两人,今天你踢我一脚,明天我踢你一脚的戏,汗阿玛也看习惯了。”
太子:“明珠贪/污受/贿,结党营私,卖官鬻爵的证据好查,当年郭琇奏明珠时,人证物证俱在。只是汗阿玛并不想看到孤指使大臣绊倒明珠。”
“这是为何?”石舜华道,“总不能想看到你和大哥好的跟你和四弟似的?”
太子:“汗阿玛的期望没这么高,只是怕孤将来把胤禔囚禁起来。”
“其实妾身原本还有一个法子。”石舜华道,“杂货店里的那几个小子听来往的客人说二伯到尽头了。汗阿玛跟二伯感情甚笃,抽出空来一定会去看望二伯,二伯临终之际跟汗阿玛说珠不能留,汗阿玛一准会听二伯的。可是您跟二伯关系不大好。”
太子:“五叔倒是会帮孤。五叔的身子也不好,但五叔跟汗阿玛不大和睦。”
“妾身也想到这一点。”石舜华道,“所以一开始没跟你说。”
太子仔细琢磨一会儿:“孤明儿找老四问问。”
翌日,下了早朝,太子冲胤禛招了招手,喊他去东宫用饭。
早膳摆在惇本殿东暖阁,太子平日里处理政务的地方,胤禛进去没看到他二嫂,也没看到几个侄子,太子也没命宫人伺候,小声问:“什么事?”
“二伯跟咱们兄弟谁最好?”太子不答反问。
胤禛想了一下:“八弟。”
“小八?”太子不敢置信,“胤禩?”
胤禛:“八弟那个笑面虎,见着谁都像是见着亲人。上朝下朝碰见二伯和五叔,叔叔伯伯的喊着,嘴巴像抹了蜜一样,二伯挺喜欢他。
“还有一件事,二伯前些天生病,胤禩拿一支人参去看望二伯。我觉得咱们这些兄弟,二伯只把胤禩当亲侄子。”
“拿什么东西看望病人,这种事你都知道?”太子好奇,“胤禩跟你说的?”
胤禛:“胤禩的那支人参是找我买的。”
“你家有很多人参?”太子随口问。
胤禛脸色微变。
太子放下筷子,盯着胤禛:“老四,行啊你,早两年想卖点菜都来向你二嫂请教,如今开始倒卖人参?”
“没有,没有。”胤禛摆手,“您别乱说,传出去可不好听。”
太子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人参哪来的?”
“八旗兵丁海上漂那件事,弟弟过去安排时,是先问他们想去哪儿,按照他们的意愿打散分开。”胤禛道,“后来去关外的兵丁要招人手捕鱼,是真捕鱼,就请管着他们的将军写信问我。我也没为难他们就同意了。
“您知道的,关外人参多,刚好那段日子我福晋调养身子,想再给我生一个,我就托他们买人参。我按照京城的价买三支,他们给我六支年头差不多的,两支年头稍稍差一点的。我福晋见有这么多人参,瞧着八弟妹可怜就给八弟妹一支,留着她调养身子,然后老八就知道了。”
“郭络罗氏终于开始调养身子了?”太子问。
胤禛:“有一年多了。明年大选,她再怀不上孩子,又不准老八纳庶福晋,惠母妃和良母妃极有可能一起去找汗阿玛求他出面。”
胤禩后院的事,太子如今已懒得过问,叹了一口气,把他和石舜华商议的事说给胤禛听:“孤原本想着老九或者老十能跟二伯搭上话,没想到是老八。看来只能搜集纳兰明珠犯事的证据。”
胤禛笑道,“弟弟或许能帮你办。”
太子不太相信:“你?
“二伯不大喜欢你,我随便提一句,二伯都得怕您以后找他的儿孙麻烦。”胤禛道,“然后我说您没工夫跟他计较,您最厌恶的是纳兰明珠,恨不得抄了他的家。二伯只要还没糊涂,就知道该怎么讨好您。”
太子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