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大碍。
沈清弦额间略有薄汗,见这家伙睡下了,倒也宽心许多。
看这情况,他至少得昏迷上数月。
在这寒风冷冽的地方不宜修养,将他就这样送回万秀山他也不太放心,索性……沈清弦就带他回唯心宫了。
顾见深自是将其好生安顿下来……嗯,沈清弦的徒弟就是他的徒弟,以前还挺讨厌沐熏的,如今瞧着倒也没那么惹人嫌。
顾见深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沈清弦道:“谁知道?老大不小了,因为点儿事就闹死闹活,真是出息了。”
顾见深道:“估计不是什么小事,等他醒了你还是要好生宽慰他一番。”
沈清弦摇头道:“这小子嘴巴像个河蚌,别说宽慰他,怕是要把宽慰他的人给气个半死。”
顾见深只能安慰他:“你也别想太多,不会有事的。”
沈清弦其实很担心。他只是嘴硬,说到底他就这三个徒弟,虽然自从他们成圣后就一个个疏远了他,可教养了这么多年,着实费了心血,要说不在意那是假的。
沈清弦轻叹口气道:“我想再多也没用,又不是小孩子,管也管不了。”
顾见深笑了下。
沈清弦看他:“笑什么。”
顾见深握着他手道:“咱们像不像忧心孩子前程的老夫老妻?”
沈清弦瞪他一眼,顾见深本以为他是恼他胡言乱语,谁知沈清弦经道:“什么叫老夫老妻?明明是老夫老夫。”
顾见深嘴角笑意更深,沈清弦瞧着好看,凑过去吻他一下。
他一吻顾见深便反客为主,好生亲了亲他。
又过几日,沐熏的情况已经彻底稳定,只是需要静养。
沈清弦怕他醒来闹挺,索性让他继续睡着,什么时候把身体“睡”好了,什么时候再让他醒来。
他抽空回了趟万秀山,说是去给沐熏拿药,可实际上却是去找了叶湛。
叶湛身为尊主大人的头号迷弟,办事利索又稳妥,他之前吩咐的事,他如今已经办好。
叶湛小心将怀中的物事拿出,双手恭敬地捧在掌心。
沈清弦定睛看看,颇为惆怅和感慨。
幻境中发生的事仍历历在目,可世事变迁,早已物是人非。
沈清弦接过后说道:“辛苦你了。”
叶湛受宠若惊,连忙道:“能为尊主解忧,是弟子大幸!”
沈清弦拿了个玉瓶给他:“每隔甲子用一枚,对你修为大有益处。”
叶湛眼睛一亮,但却拘谨道:“尊主有事尽管吩咐弟子,弟子不敢……”
沈清弦打断他道:“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这点儿东西我还会在意?”
叶湛还在犹豫,千百年来祖师爷好不容易吩咐他做点儿事,他只怕自己做得不够好,哪里还敢讨奖励?
沈清弦便拿万年不变的话来压他:“长者赐,不可辞。”
叶湛诚惶诚恐地收下。
沈清弦其实挺喜欢这几个徒孙的,只是他们在他身边实在拘谨,沈清弦也不愿让他们不自在,便说道:“回去吧。”
叶湛自是小心退下。
人走后,他又拿出那几块灰败的牌子,忍不住轻轻叹息。
顾见深最过不去的坎便在此处了。
枉死之人,无力回天。
沈清弦小心将它们收好便回了唯心宫。
入夜,顾见深回来后,沈清弦已经早早在等他。
顾见深道:“我以为你今日不回来了。”
沈清弦逗他:“我哪舍得留你独守空闺。”
顾见深最爱听他耍嘴皮子,他顺着说道:“守了万万年的空闺,如今还真是连一夜都不想守了。”
这话又听得沈清弦心里发软,他虽也想同他亲热,但却还揣着正事。
“你跟我来一趟。”说罢他上前握住顾见深的手。
顾见深没想太多:“去哪儿?”
沈清弦道:“随我来便是。”
顾见深笑道:“我可脸皮薄得很,不敢再外面胡来。”
脸皮薄……他脸皮薄,这天底下就没脸皮厚的人了!
沈清弦瞪他一眼,牵着他的手却是没松开。
两人一起出了唯心宫,向着东南方走去。
起初顾见深并未多想,越走越走……他的心便禁不住提了起来。
待到了目的地,他嘴角已经丁点儿笑意也没了。
这是上德峰……已经山海转移,荒芜成一片枯地的上德峰。
可无论它成了什么模样,他都记得它,他怎么能忘记自己的家?
顾见深怔怔地看着,不知道沈清弦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
沈清弦冲着他安抚一笑,从怀中拿出了数十枚失去光泽的玉牌。
顾见深瞳孔猛地一缩:“这……”
这是他故去师兄们的命牌,人死灯灭,早在万万年前,这些牌子便成了灰败的残物。
沈清弦手指微扬,捏了个繁复的诀,紧接着一道耀眼的白光包裹住这些命牌,恍如打开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阶梯,在明亮的光芒下,早已故去之人鲜活地站在面前。
顾见深看得怔住了,他浑身血液逆流,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