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快到喽。"
临近黄昏,赵村长手中拿着一沓厚厚的草皮纸,颇为悠闲地躺在自家门口竹椅上翻看。纸上面密密麻麻记录了一大堆文字,他记录了一下时日,了然于胸地自言自语道。
他是指每两个月的初二,需给他们信仰的神灵献上祭品这件事情。
也不知是什么缘由,只有身着火红嫁衣、且必须天干地支都是全阴体质的女子,才满足神灵的要求。
若是少了以上任意一点,免不了又要承受他的怒火。
————就在几年前,几个村庄里寻不到合适的人选,知道内情的村长几人也曾尝试过用旁人替代,但随后提出这个想法的人毫无预兆地暴毙而亡,登时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触怒神灵的后果。
从此之后,再无人敢敢出任何差错。
幸好,前代巫婆大师去世后,村长夫人发现其手札里有记载能解决这种困境的招阴阵法。
招阴阵的功效,正是能通过提前施法来强行更改活人的命数。
倘若方圆百里的大小村庄,在规定的时间找不到完全满足献祭要求的女人,村长夫人就必须像今天一样,提前做准备了。
张小花的生辰八字他们都算过,正好符合条件。但防止再出差错,以防万一,村长夫人还是请了刘小蕊去布置了招阴阵。
目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同一件事情干了几十年,就算是个木头也该熟练流程了,村长完全不担心这次会发生什么问题。
唯一让他忧心的是,那些沉没在深不见底的河水里的女人经过漫长的时间,竟然凝集怨气化成了一只难缠的厉鬼。
或许她们还记得自己是被谁所杀,对于村长一家,尤其是他本人的怨气格外深重。并且直接无视其他村民,只一个劲盯着他们不放。
————如果他们没有随身带上保命的符纸,很有可能会着了那女鬼的道。
当下最要紧的,果然还是想办法招出前代巫婆大师的魂魄,抓紧铲除红衣女鬼这个威胁才对。
村长想到那怎么也无法成功的招魂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也没了看旧账的心思。
此时,赵有文远远从屋外冒出了头。
他嗓门极大地喊了一句“爹,有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找你”
这形容陌生的很,要说他们茶屋村从来都是贫困户,超过十岁往上的男性都是主要劳动力。
别说顿顿有肉吃了,就连稀饭也不保够,什么时候有跟"肥"字沾过边的男人?
村长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是谁,他慢悠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绕过房屋,向后眺望个不停∶“谁啊,找我什么事?”
一阵风吹过,地上的尘土肆意飞扬。王健一张嘴,霎时满面尘灰。
他默默摸了一把脸,对村长支棱起来一个苦笑,动作看着有几分着急忙慌的样子。
村长记起了他,这会儿脸上没有一丝今天早上故意做出的慈蔼的表情。他道“是你啊……你来这做什么”
他心里不满。
不好好给他修院子,来回跑个什么劲?
只见对方五官皱在一起“赵村长,我得跟你说一件事情。”
王健大约是跑过来的,脸颊两抹高原红,身体直冒虚汗。不需要伪装,本色出演就是一副惶恐的样子。
村长被他转移了注意力,他问道“是又缺了什么工具吗”“不不,没有的。”
王健犹豫再三,小心翼翼对他道∶“刚才我稍稍出门了一下,回来就发现,您家的新房子有些地方……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他怕村长在意自己为什么离开了一会,又忙于解释起来。
说着说着话题就跑偏了“你也知道,人有三急嘛,有时候有心理准备还好,可有时候就是突然的一下,咱们将心比心,谁没办法忍的住……”
一通废话下来,村长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没耐心听他说完,直接打断道“是不是我的房子出问题了”
他一针见血,王健顿时哑口无言。
良久,他都觉得再不回复就太没礼貌了,于是他夸奖道∶“不愧是村长,你一下就说对了!”
赵村长"……"他咬牙切齿"让开"
村长拄着拐杖,健步如飞。走起路来比王健都快了一倍。
他迫不及待地往新房那里赶,一边忍不住想着有没有往那里放什么重要的东西。
王健追在后面“村长等等,我还没有说完呢!您最好让夫人一起跟着来,因为、因为我看见那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村长骤然一停。
他转过头,阴恻恻地道“光天化日,哪来的不干净的东西”
这么说着,他却也不往前走了。
王健见状觉得有戏,趁机开口∶“其实我也没看清。我回来的时候,您家所有屋子的前门全部都坏掉了,我当时奇怪着,就见地上的一块积水反射了一片红色的影子……”
他摇摇头,像是在怀疑自己的记忆一样∶“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他越是强调没看清,村长脸色越是怪异。
赵村长的目光定定地望着新房的方向,犹豫了一阵,最终狠狠瞪了他一眼,重新折返了